第二十九章 双魂合力显锋芒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初十，夜阑人静。
东宫偏殿的宴席虽散，余韵却未消。众人酒足饭饱，被夜风一吹，反倒生出几分精神。马皇后兴致颇佳，提议到后院的赏月亭小坐，品茗闲谈，一来消食，二来也添些雅兴。
赏月亭位于一片荷塘边，此时虽无荷花，却有阵阵桂香从邻院飘来，沁人心脾。太监们早已搬来桌椅，沏好新茶，月光透过亭顶的镂空雕花洒下来，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别有一番清幽意境。
朱元璋居中而坐，端着茶盏，看着眼前儿孙绕膝、宗亲齐聚的景象，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今日这宴，吃得舒心。凡儿这孩子，不仅会种庄稼，还懂厨艺，倒是比标儿小时候强多了。”
朱标笑着摇头：“父皇又取笑儿臣了。凡儿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哦？青出于蓝？”朱棣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朱允凡身上，带着几分考较的意味，“凡儿，四爷爷倒想考考你。既然你能把土豆做得如此花样百出，想必见识也不凡。那我便问你，你觉得我北境边防，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此言一出，亭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朱允凡，眼中带着好奇。北境边防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涉及军粮、兵力、战术等诸多方面，一个八岁孩童，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常茂刚想开口打圆场，却被蓝玉悄悄拉住。蓝玉低声道：“让孩子说说，说不定有惊喜。”
朱允凡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朱棣在试探他。他略一沉吟，脑海中已响起董健的声音：“凡子，这题我来。北境边防我熟，当年在部队时专门研究过明代边镇防御体系。”
富秋兴也道：“我给你补充些数据，比如粮草运输损耗率、战马补给周期这些，让说法更具体。”
两人一唱一和，思路瞬间清晰。朱允凡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四爷爷，孙儿以为，北境最大的难题，在于‘三难’——粮草运输难，冬季布防难，情报传递难。”
“哦？具体说说。”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示意他继续。
朱允凡侃侃而谈：“其一，粮草运输难。北境军粮多从江南调运，千里迢迢，车马劳顿，遇上天灾或蒙古袭扰，损耗能达到三成以上，有时甚至会耽误战机。孙儿想，若能在北境推广土豆，让边军自己屯田，军粮自给自足，便能解决大半运输之苦。”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朱元璋：“皇爷爷，土豆耐寒，产量又高，哪怕在漠南边缘也能种植。若是边镇都种上土豆，士兵冬日便不愁无粮。”
朱元璋抚掌赞道：“好想法！粮从地出，比从江南运来靠谱得多！”
朱允凡继续道：“其二，冬季布防难。北境寒冬腊月，气温低至零下，士兵甲胄冰冷，弓弦易断，马匹也不耐寒，战斗力大打折扣。而蒙古骑兵自幼在苦寒之地长大，耐寒性远胜我军，常趁冬季南下袭扰。孙儿想，若能给士兵配备棉甲，在军营挖建暖窖储存草料，战马披防寒毡，或可缓解此难。”
这话其实是富秋兴的建议。他对古代军事装备颇有研究，知道棉甲在防寒和防护上都优于铁甲，且成本更低。
蓝玉听得连连点头：“棉甲！这主意好！铁甲虽坚，却不抗冻，换成棉甲，既能挡箭，又能保暖，值得一试！”
朱允凡最后道：“其三，情报传递难。北境防线绵长，从辽东到甘肃，绵延数千里，遇有敌情，快马传递也要数日，等消息传到中枢，战机早已错失。孙儿想，若能在沿途修建烽火台，制定更严密的信号规则，比如不同烟火组合代表不同敌情——举火一炷为小股袭扰，三炷为大军压境，再配上驿站快马接力，情报传递速度或能提升一倍。”
这番话条理清晰，直击要害，哪里像个八岁孩童能说出的？别说朱元璋和马皇后，就连常茂、朱橚等王爷都听得目瞪口呆。
朱棣更是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那你觉得，对付蒙古骑兵，该用什么战术？”
董健的声音再次响起：“用戚继光的‘鸳鸯阵’思路，结合地形布防。蒙古骑兵善奔袭，却怕步骑协同和火器。可在关隘处设拒马，配置神机营火器，待其靠近时先以火器压制，再以步兵方阵接战，骑兵从侧翼包抄，胜算更大。”
朱允凡依言答道：“蒙古骑兵虽猛，却有一怕——怕火器，怕阵法。四爷爷可令边军多练火器，在险要处设伏，先用火炮轰散其阵型，再以步兵持长枪列阵，阻挡其冲锋，最后派精锐骑兵绕后，断其退路。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全歼，也能重创敌军。”
“好一个步骑协同！”朱棣拍案而起，眼中满是赞叹，“凡儿这战术，比朝中某些老将说得都透彻！看来你不仅会种庄稼，对兵法也有研究！”
他这声赞叹发自肺腑。朱允凡的话，不仅点出了北境的症结，更给出了具体可行的解决办法，尤其是棉甲、烽火台信号规则和战术配合，都切中要害，连他都觉得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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