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铄最后那句“别伤他的心”悬在空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情。
他转身,准备带着这份自我牺牲的悲壮离开。
“赵铄。”
秦欧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铁闸,瞬间定住了他的脚步。
他停住,却没有回头。
秦欧珠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清晰得像碎冰相撞:
“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为兄长牺牲的深情者,会让你现在的失败,显得比较好看一点吗?”
赵铄背脊一僵。
“收起你这套自我感动。”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现在的退让,不是因为情深义重,而是因为你输光了所有筹码,无路可走。”
她绕到他面前,逼他直视自己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
“我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亲手拿。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用‘为我好’的名义,来施舍。”
赵铄猛地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底充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
“自我感动?施舍?”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误解的愤懑。
“欧珠,在你眼里,我……我们,就只剩下这些了?大哥对你的维护,我对你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只剩下算计和施舍?!”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眼神里交织着痛苦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茫然。
“我不是在施舍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到最后,连一点情分都留不下!”
“维护?”
秦欧珠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她没有动怒,甚至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赵铄那双充满痛苦和不解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可怕。
“那你告诉我,他维护了我什么?”
赵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秦欧珠却没给他机会,问题如同冰冷的子弹,接连射出:
“周家的项目,本就是我率先牵头。我凭自己的手段,在规则内赢了。怎么就算成是他的维护了?”
“至于情分……”
秦欧珠的声音低沉下去,不似之前的锋利,却带着一丝更沉重的苦笑。
她看着赵铄,眼底翻涌着极为复杂的东西,有清明,有讽刺,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你说的是什么情分?我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呢?”
明明是绝情至极的一句问话,却像是一记闷锤,让赵铄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她。
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被两人默契选择遗忘的,年少气盛醉酒之后的吻,在这一刻带着灼人的温度,狠狠撞上了他的心口。
现实与回忆的巨大反差,让他喉咙发紧,所有试图辩解的话都堵在了那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然而秦欧珠却像是尤嫌对他不够狠一般,把扎在他心口的刀又往里捅了捅,她淡淡的开口,像是之前那句话没有任何深意。
“如果二哥说的,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她微微偏头,“一起长大”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清凌凌的目光直直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人家说,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
“二哥,”她轻轻重复着那个久违的、带着亲昵却也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称呼,“你又做到了吗?”
——“让我适可而止的,不正是你吗?”
最后这一句,如同最终宣判,将他所有残存的侥幸与退路,彻底斩断。
门在赵铄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书房内紧绷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又缓缓流动起来。
秦欧珠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赵铄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他最后那道崩溃而狼狈的背影。
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她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她脸上没有什么动容的神色,只是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属于过往的微光,仿佛也随之彻底熄灭了,沉淀为一片纯粹的、冰冷的了然。
几秒后,她才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垂在身侧、一直微微攥紧的手指,终于缓缓松开。
指尖传来些许麻木的刺痛感。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松开的手,随即不再有任何犹豫,利落地转身,走向那面巨大的显示屏。
她没有时间沉浸在刚才那场对峙的情绪里。
屏幕上,代表聚鑫资本重仓股的那几条线依旧被沉重的卖单压在水下,但下跌的斜率已经趋于平缓,多空双方在低位展开了激烈的绞杀。
“阿瑾。”她按下内线,声音已听不出半分波澜。
“珠珠。”郁瑾的声音立刻传来,显然一直守在线上。
“情况。”
“开盘半小时,抛压最大的一波已经过去。聚鑫的承接很有章法,严总那边应该动用了储备资金,目前稳住了阵脚。瀚海和启明的后续卖单在减弱,他们的资金链可能也快到极限了。”
“不够。”秦欧珠目光锐利,“赵钺不会只有这点后手。他引郑家下场,绝不会只为了在二级市场小打小闹。通知我们海外的基金,提高警惕,尤其是针对赵氏重工海外债和关联资产的监控,提到最高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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