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哼!这兵荒马乱的,县衙里的老爷们自个儿都不知道愁成啥样呢!
谁有闲工夫管咱们这些穷乡僻壤的破事儿?能来走个过场,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汉子的话语里充满了看透世事的悲凉,“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家门栓够不够结实!”
官府靠不住!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连最后的指望都没了,意味着他们只能靠自己,或者听天由命。
躲在屋里的方圆,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隐约传来的议论。
他靠在门板上,眼神冰冷如铁。
官府的这种反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乱象已起,官府力量有限,必然优先确保县城和重要据点的安全,对于乡村的治安,恐怕早已力不从心,
只能敷衍了事。
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必须尽快离开!
这里,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秩序和保障。
他转身回屋,对正在紧张地收拾东西的柳婉婉沉声道:
“从今天起,天一黑,谁也不准出门。门窗都要从里面加固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夜里我守着。”
....
大青山脚下,山某处隐蔽的山坳里,燃着几堆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饱经风霜却写满戾气的面孔。
大约十几条汉子聚在这里,衣着杂乱,有的还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血的旧式号衣,似是逃兵,
有的则只是寻常百姓的棉服却被磨得破烂,一看便是流民,
甚至还有一个身材格外魁梧的汉子,外面套着件宽大的粗布衣,
但衣领和袖口处隐约露出里面暗沉色的金属内甲,一看便是出身不凡。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劣质烟草的呛人味,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汗臭和血腥的彪悍气息。
人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大多脸上带着刚刚劫掠得手的兴奋和残留的暴戾。
“嘿!昨天那几票真他娘的解气!粮食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啃着骨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光是粮食顶个屁用!天越来越冷,还得弄点厚实衣裳和酒!”
另一个缩着脖子的瘦高个接口道。
“要我说,干脆明天晚上再干一票大的!挑个更肥的村子!这样整个冬天都能猫着不用出来了!”
有人兴奋地提议,立刻引来几声附和。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外围放哨的矮小汉子快步跑进来,凑到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头目眼睛一亮,随即提高了声音,带着煽动性的语气对众人嚷道:
“兄弟们!刚得来的好消息!方家村!知道吗?就那个大村子!
里头有个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一大笔横财!
家里粮食堆成山,肉挂满梁,听说还有不少银钱!”
这话像火星掉进了油桶,瞬间点燃了这群亡命徒的贪婪!
“方家村?那可是个大村!”
“肥羊啊!干他娘的一票!”
“对!就去方家村!劫掠一番,够咱们快活好久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兴奋地嚎叫,摩拳擦掌,眼里冒着绿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银粮食和女人。
然而,也有几个老成些的,脸上露出顾虑:“方家村是大村,人多……怕是不好惹吧?”
“万一扎手怎么办?”
就在群情汹涌之际,那个穿着内甲的汉子,这伙人真正的头领缓缓站了起来。
他身材并不特别高大,但极其精悍,眼神锐利如鹰。
虽然年底不大,却能轻易压制这些悍匪流民。
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喧闹的手下,那股久经沙场、杀伐决断的气势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喧闹声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他。
“吵什么!”头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威严,
“一个地方,绝不可连续下手!你们是生怕官差摸不着踪迹吗?”
他目光扫过那些穿着号衣的手下,语气更加森寒:
“别忘了咱们是什么人!是流民!是逃兵!被抓住,是什么下场?嗯?
不仅仅是你们自己掉脑袋,还会祸及家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刀子般刮过众人:
“还有,那个给我们通风报信、指出富户的村民……处理干净了吗?”
手下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道:“老大……还,还没有……想着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糊涂!”头领厉声打断,脸上刀疤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这种地头蛇,能用一时,绝不能长久!他知道我们的底细,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一旦走漏风声,或者被官差抓住拷问,我们全都得完蛋!”
他猛地一挥手,做出决断:“今晚!就去把他料理了!手脚干净点,做成仇杀或者意外!”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坐在头领身边、同样穿着破旧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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