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差爷们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可是为了昨夜那伙流寇……”
他话音未落,那为首的捕头便冷冷打断了他,声音洪亮,
刻意让所有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流寇?什么流寇?流寇之事,自有上官定夺。我等今日前来,是奉县尊大人钧令,办理征兵公务!
各村适龄男丁,皆需登记造册,听候征召!”
“征兵?!”
这两个字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在村民中炸开了锅!
刚才还以为是官差来剿匪安民的村民们,脸上那点期盼和敬畏瞬间被惊愕、恐慌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不是来抓土匪的吗?”
“怎么是征兵?”
“天爷啊!这兵荒马乱的,去当兵不是送死吗?”
“我家就剩一个男丁了…”
“不是说剿匪吗?”
哗然之声四起,人群骚动起来,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压过了对官差的畏惧。
他们昨夜刚经历匪患,惊魂未定,此刻等来的不是庇护,反而是可能要夺走家中劳动力的征兵令!
村正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剩下满眼的惶惑和不安。
混在人群中的方圆,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竟然是来征兵的!”
村口的老槐树下,气氛陡然凝滞。
如今流寇横行,乡野不靖,家家户户提心吊胆,日夜防着匪患,若是在这个时候,
家中的顶梁柱、唯一的男丁被征走……那留下的孤儿寡母、老弱病残,
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流寇宰割?
村正老爷子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
他活了大半辈子,岂能想不到这一层?
他急忙上前一步,对着那面无表情的捕头深深作揖,声音带着哀恳:
“差…差爷!差爷明鉴啊!”他声音发颤,
“如今这光景,土匪刚来过,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村里家家户户都指望着男丁守家护院,若是…若是这时候把人征走了,
这…这一村的老弱妇孺可怎么活啊!求差爷发发慈悲,向上官禀明实情,
哪怕…哪怕宽限些时日,等这阵风头过了……”
“哼!”
捕头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村正近乎哀求的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惶恐的老人和骚动不安的村民,
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和不耐烦。
“剿匪是剿匪,征兵是征兵!两码事!”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县尊大人的命令,是让我等下乡征集兵员,补充郡兵缺额,谁敢阻挠,便是抗命不遵!”
“锵啷——!”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旁两名按刀而立的捕快猛地将腰间铁尺抽出半截,
冰冷的铁器摩擦鞘口发出刺耳的锐响,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惊心!
雪亮的铁尺寒光映照着捕快们冷酷的脸庞,也映照着村民们瞬间煞白的脸色。
所有嘈杂的议论、恳求、抱怨…刹那间全部戛然而止!
刚才还激愤不已的村民们,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再不敢多发一言。
民不与官斗,这是可在骨子里的!
村正也被那兵刃出鞘的寒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被旁边的人扶住。
那捕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面露惧色的村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绝对的威慑,无人敢质疑反抗。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洪亮,却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本官奉命,只负责征兵事宜。至于剿匪…”
他顿了顿,嘴角甚至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那是驻军和郡里大人们的职责,与本官无关,也与尔等无关!尔等只需遵令行事便可!”
最后一丝指望官府庇护的幻想也彻底破灭。
这些官差,根本不是来救他们的,他们甚至不在乎留下失去男丁的村子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混在人群中的方圆,听到这毫不掩饰的推诿和冷漠,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
好一个“无关”!
这些人穿着官服,拿着朝廷俸禄,行的却是刮地皮、欺压良善之事。
大难临头,他们想的不是保境安民,而是如何趁火打劫,完成自己的差事,甚至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这世道,果然烂透了。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自己手里的刀。
捕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把村里适龄男丁的名册拿出来!立刻!”
所有村民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村正身上,那里面充满了最后一丝卑微的希冀,
盼望着这位一村之长能再想出什么办法,哪怕只是再哀求几句,拖延片刻也好。
然而,村正在那捕头毫无温度的眼神和旁边捕快手中半出鞘的刀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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