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锻兵铺内,晨光熹微,光线透过格栅窗,
斜斜地照进锻兵铺大堂,却驱不散李掌柜脸上的阴霾。
他呆呆地站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柄还未开刃的短剑,对伙计们的招呼和顾客的询问都反应慢了半拍。
“掌柜的这是咋了?魂不守舍的。”
“是啊,跟丢了魂儿似的,算盘都打错好几回了。”
伙计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投来好奇又担忧的目光。
李掌柜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心中早已被悔恨和恐惧填满。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夜小巷中那短暂却血腥的一幕,以及红姑临死前那难以置信的惊骇眼神。
“红姑啊红姑……你真是害苦了我啊!”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低语,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苦涩。
昨夜回来后,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将事情如实上报给东家?东家必然震怒,最好的情况是自己这掌柜的位置肯定到头了。
更重要的是,红姑与黑虎堂关系密切,尤其是那位少堂主厉无痕……按照黑心虎父子的狠辣性子,
若是知道红姑出事时自己就在现场却袖手旁观,甚至可能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那自己的下场……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幸好……幸好昨日去找方圆时颇为隐秘,没几个人看见。”
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牵扯到红姑这等人物,黑虎堂定然会全力追查。
他此刻只觉得方圆不够强!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这间他经营了十几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锻兵铺。
每一件悬挂的兵刃,每一处熟悉的角落,都承载着他的记忆和心血。
本以为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直到养老,没想到临了临了,又生出这等要命的变数!
一股巨大的无奈和悲哀涌上心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唉……又要跑路了。”
这清河县,怕是待不下去了。只是这半辈子的经营,终究是……付诸东流了。
...
武馆演武场上,晨练正酣。
方圆立于场中,正随口指点着一名年轻弟子发力技巧。
那弟子赫然是昨日比试时,兴奋借刀给他的那位。
得了方圆三言两语的点拨,那弟子眼睛一亮,依言尝试,
果然感觉气血运转顺畅了不少,刀势也更为凌厉!
他收刀而立,满脸感激,对着方圆深深一揖:“多谢方师兄指点!”
他心中震撼,方师兄随口提点的几句,竟隐隐有馆主亲自指点时的效果,直指关窍,让他茅塞顿开。
方圆微微颔首,正要让他自行体会,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娇蛮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方师弟,光指点别人多没意思,来来来,咱俩来比划比划呗!”
方圆闻声,头皮微微一麻。
转头看去,只见陈茵一身利落的武馆劲装,手持长刀,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自打他成为真传之后,这位馆主千金对他的态度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少了些最初的审视与疏离,反而时常主动亲近,找他切磋讨教。
相比之下,她对那位救命恩人柳乘风的态度,似乎反倒没有之前那般热烈了。
“这是新鲜感过了?”方圆心中暗忖,颇有些无奈。
他其实更希望陈茵能保持一点距离,毕竟这位师姐身份特殊,性子又有些跳脱。
“陈师姐,”方圆拱了拱手,试图婉拒,“我这点微末伎俩,怕是难入师姐法眼,还是……”
他话未说完,陈茵小嘴一撇,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师妹,方师弟刚刚指导他人,想必也乏了。不如,由为兄来陪你过几招如何?”
来人正是周晨。他适时出现,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替方圆解了围。
陈茵看了看周晨,又不满地瞥了方圆一眼,见他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得悻悻道:
“那行吧!周师兄,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
“自当奉陪。”周晨笑着应下,两人便走向一旁空地,摆开架势。
方圆心中微松,正准备继续观摩其他弟子练武,却听得武馆大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身穿深色皂衣、气度不凡的人,在守门弟子的引领下,大步走了进来。
“快看!那是……武县尉!”有眼尖的弟子低呼出声。
“旁边那位年轻人气势也好强!”
方圆目光一凝,看向来人。
为首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许岁,面容刚毅,龙行虎步,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隐现,
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清河县掌握兵事的武县尉!
这股气势竟然不在陈正阳之下!
而他身旁跟着的年轻人,同样身穿皂衣,身形挺拔,气息沉凝,显然也非庸手。
“武县尉?他来我们武馆做什么?”
“县尉大人平日可不常来武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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