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我发小大磊亲口跟我说的,那年他刚退伍回来,在家待了俩月,就被他远房表叔叫去守仓库。
表叔家在城郊的老供销社院里,那片地方早年间红火得很,后来供销社黄了,就剩几排青砖瓦房,堆着些没人要的旧家具和农具。大磊去的那天,表叔特意领他转了一圈,指着最西头那间锁着的库房说:“别的屋子随便进,就这间,你别碰,也别往窗户里看。”
大磊那时候年轻,虎了吧唧的,嘴上应着,心里早痒痒了。他看那库房的木门都裂了缝,窗玻璃蒙着厚厚的灰,跟周围的屋子比,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守仓库的日子挺无聊,白天就扫扫院子,喂喂表叔养的那只老黄狗,晚上就窝在值班室里看电视。头几天相安无事,直到第七天夜里,外面下起了小雨。
老供销社的电路老化得厉害,一到下雨天就跳闸。那晚十点多,电又停了,大磊摸出打火机,想点根蜡烛,就听见外面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推那间西头库房的门。
他心里一紧,抄起墙角的铁锨就往外走。老黄狗跟在他身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死活不肯往西头去。
雨丝飘在脸上,凉飕飕的。大磊走到库房门口,看见那扇木门虚掩着,留了条缝。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凉气扑面而来,打火机的火苗晃了晃,差点灭了。库房里堆着些旧木箱,墙角摆着几个掉漆的相框。大磊的目光落在最靠里的一个相框上——那是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碎花褂子的女人,梳着麻花辫,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弯弯的,笑得挺甜。
他觉得这照片挺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刚想伸手去拿,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那力气不大,却凉得刺骨,像是攥着一块冰。大磊吓得一哆嗦,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火苗灭了,库房里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谁?!”他吼了一声,想甩开那只手,可那手就像粘在他手腕上一样。黑暗里,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哭腔:“别拿我的照片……”
大磊头皮都麻了,使出浑身力气往后挣,终于甩开了那只手,连滚带爬地冲出库房,反手把门撞上,靠在门上大口喘气。老黄狗在值班室门口冲他叫,声音里满是惊恐。
他不敢再待在院子里,跑回值班室,锁上门,裹着被子缩了一夜。直到天亮,雨停了,他才敢拉开门。
第二天表叔过来,看见大磊脸色惨白,眼窝发青,就问他咋了。大磊不敢隐瞒,把昨晚的事说了。表叔的脸一下子沉了,蹲在地上抽了根烟,才缓缓开口。
那照片上的女人,是表叔的未婚妻,叫秀莲。四十多年前,两人都快结婚了,秀莲却在一个下雨天,掉进了供销社后院的井里,淹死了。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人没救过来。表叔伤心了好多年,后来就把秀莲的照片放在西头库房里,想着留个念想。
可奇怪的是,打那以后,只要有人碰那张照片,就会出事。先是表叔的堂弟,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偷偷溜进库房,把照片拿出来玩,当天下午就从房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后来又有个来供销社干活的临时工,喝多了酒,非要撬库房的锁,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库房门口,浑身冰凉,说胡话,送到医院折腾了半个月才好。
从那以后,表叔就把库房锁死了,再也不让人靠近。
大磊听完,后背直冒冷汗。他说他当时摸到那只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那手凉得离谱,而且……没有骨头似的,软塌塌的。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磊想跟表叔辞工,可表叔说:“你都碰了那门了,现在走,怕是更麻烦。这样,你去给秀莲烧点纸,跟她说声对不起,再把照片放回原来的地方,别再动它。”
当天下午,大磊买了纸钱香烛,在库房门口烧了。他又壮着胆子进去,把那张照片放回墙角。这次他看得仔细,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好像变了,不是昨晚看见的那样弯弯的,而是带着点怨怼,嘴角往下撇着。他不敢多看,放好就赶紧出来了。
原以为这事能了结,可到了夜里,怪事又发生了。
大磊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那触感冰凉,跟那天晚上的手一模一样。他猛地睁开眼,看见床头站着个黑影,穿着碎花褂子,梳着麻花辫——正是照片上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只听见她反复说:“我的照片……你拿了我的照片……”
大磊吓得魂都飞了,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身子跟灌了铅似的。他眼睁睁看着女人伸出手,朝他的脸摸过来。那手越来越近,他能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霉味,还有一股井水的腥气。
就在那手快要碰到他眼睛的时候,外面传来老黄狗的狂吠声。那黑影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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