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从不信鬼神,直到2018年夏天,在乡下爷爷留下的老宅里住了半个月。那件事之后,我不仅信了,还再也不敢轻易碰那些带着“灵性”的老物件,尤其是刻着瑞兽的。
爷爷是2017年冬天走的,肺癌晚期,走得很安详。他一辈子没离开过老家那个叫“溪口”的村子,守着一栋青砖黑瓦的老房子,院子里种着两棵石榴树,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农具。我爸在城里工作几十年,早就不打算回去住,可爷爷的后事办完后,老房子总得有人照看,不然很快就会被雨水泡塌。我那时候刚辞了工作,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就主动提出去老宅住一阵子,顺便收拾收拾爷爷留下的东西。
出发前,我爸反复叮嘱:“老宅里的东西别随便扔,尤其是堂屋供桌上的那个铜貔貅,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说是瑞兽镇宅,你爷爷一辈子都当宝贝似的供奉着,每天都要擦一遍。”我当时只当是老一辈的迷信,随口应着,心里并没当回事。
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再转一趟乡镇公交,终于到了溪口村。村子比我小时候记忆里更冷清,很多房子都空着,路边的野草长到半人高。老宅在村子最里头,靠着山,远远就能看见那栋熟悉的青砖房,墙头上长了些青苔,石榴树倒是枝繁叶茂,绿油油的叶子间挂着几个青嫩的小石榴。
推开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响,惊起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屋里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草木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堂屋正中间的供桌上,果然摆着一个铜貔貅,有巴掌大小,浑身发黑,显然是年代久远了。貔貅的眼睛是镶嵌的黑曜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峻,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吞纳四方财气,又像是在无声地咆哮。供桌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红纸,上面是爷爷用毛笔写的“瑞兽镇宅,阖家平安”八个字。
我把行李放在西厢房,简单打扫了一下。老宅是两进的院子,东厢房堆着爷爷的旧家具和农具,西厢房是卧室,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打扫完已经是傍晚,夕阳把远山染成了橘红色,院子里的石榴树影子拉得很长。我拿出带来的方便面泡了吃,吃完后想起爸爸的叮嘱,就拿起抹布,学着爷爷的样子,轻轻擦了擦铜貔貅。貔貅的铜身摸起来冰凉,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擦到眼睛的时候,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抹布蹭到了黑曜石眼珠,居然蹭掉了一小块黑色的漆,露出了下面银白色的金属底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赶紧用手指蹭了蹭,想把漆补上,可那一小块已经掉了,怎么也粘不回去。我安慰自己,不过是个老物件,掉点漆没关系,爷爷要是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怪我。
当晚我睡得很沉,可能是白天赶路太累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沙沙”的,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石榴树下走动。我以为是村里的野猫,翻了个身继续睡。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走到了西厢房门口,停在了门外。
我一下子醒了,心脏怦怦直跳。老宅的门我明明已经反锁了,怎么会有人在门口?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外没有动静了,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门后,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和我对峙着。
过了大概几分钟,那东西好像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我不敢开灯,蜷缩在被子里,直到天快亮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我赶紧起床检查大门,门锁得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院子里的石榴树下,也没有脚印。我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也就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收拾老宅里的东西。爷爷的遗物不多,大多是些旧衣服、老照片和几本线装书。我把有用的东西整理出来,打包好准备带回城里,没用的就堆在墙角,打算之后请村里的人帮忙拉去烧掉。
诡异的事情是从第四天开始的。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准备睡觉,刚躺下,就听到堂屋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我心里一紧,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壮着胆子走出西厢房。
堂屋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隐约能看到供桌的轮廓。我用手电筒照过去,顿时吓得浑身冰凉——供桌上的铜貔貅不见了,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瓷片,是爷爷平时用来供奉貔貅的那个青花瓷碗碎了。
我赶紧走过去,在供桌下面、墙角四处寻找,可那个铜貔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青花瓷碗是爷爷的心爱之物,平时都摆在貔貅旁边,怎么会突然碎了?我越想越害怕,难道是进贼了?可贼为什么不偷别的东西,偏偏偷一个不值钱的老铜貔貅?
那一晚我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我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找到了那个铜貔貅。它被扔在泥土里,身上沾满了灰尘,原本掉漆的那个眼珠,竟然变得乌黑发亮,和另一个眼珠一模一样,仿佛从来没有掉过漆。我捡起貔貅,感觉它比之前重了很多,冰凉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到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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