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殿,果然见外间的紫檀木圆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气腾腾的新茶。皆是苏澜偏爱的口味,香甜软糯,做得极为小巧可爱。
傅胤牵着她坐下,依旧挥退了欲上前布菜的宫人,亲自执起银箸,夹了一块做成梅花形状、透着淡淡粉色的豆沙糕递到她唇边。
“尝尝,御膳房新琢磨出的样式,说是应景。”他目光含笑,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苏澜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下。豆沙细腻清甜,入口即化,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确实美味。她眼睛微微一亮,点了点头:“很好吃。”
傅胤眼底笑意更深,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一般。他又接连喂她吃了两块不同的点心,时而递上温热的茶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苏澜被他这般投喂,渐渐也放松下来,偶尔也会鼓起勇气,拈起一块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迟疑地递到他唇边:“陛下……也尝尝这个?”
傅胤显然对她这主动的亲近极为受用,毫不犹豫地张口含住,舌尖甚至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尖。
苏澜如同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猛地缩回手,指尖那湿热的触感让她耳根爆红,心跳骤然失序。
傅胤却像是毫无所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却始终锁着她羞红的侧脸,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意,点头赞道:“嗯,皇后选的,果然更甜。”
这话一语双关,让苏澜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用罢点心,宫人撤去杯盘。傅胤并未如常般去往书房处理政务,反而命人将几本不那么紧急的奏疏搬到了椒房殿的外间。
他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过来。”
苏澜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软榻宽敞,两人之间却并无多少距离。
傅胤很自然地将她揽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一手拿着奏疏,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手臂,姿态慵懒而亲昵。
“陪朕一会儿。”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苏澜安静地靠着他,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墨香与龙涎香交织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和偶尔翻阅奏疏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让她生出一种慵懒的困意。
她偷偷抬眼,看他专注批阅奏疏的侧脸。此刻的他,眉宇微凝,神情认真,与方才在梅树下逗弄她的模样判若两人。那种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即便是在这般闲适的姿态下,也依旧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愿意将她圈在怀里处理政务,给予她旁人难以想象的亲密与特权。
苏澜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归属感悄然蔓延,将她温柔包裹。她悄悄地,将脸更贴近他温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傅胤感受到怀中人儿逐渐放松的身体和趋于平稳的呼吸,低头看去,只见她长睫低垂,唇角带着一丝恬淡的弧度,竟是又睡着了。
他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适些,拉过一旁叠放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他就这样抱着她,继续浏览手中的奏章,偶尔提笔批阅,每一个动作都放得极轻。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纸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怀中的苏澜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缓缓睁开眼。
“醒了?”低沉温柔的声音立刻自头顶传来。
苏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他怀里睡着了,脸颊微热:“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傅胤放下奏疏,低头看她,指尖拂过她睡得微红的脸颊,“睡得可好?”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苏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在他怀里,似乎总是格外安心,睡得也沉。
傅胤满意地笑了,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那就好。”
此时,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报声,前朝有几位重臣求见,显然是有要事商议。
傅胤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极为不舍这温馨的时光被打断。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带着睡意的苏澜,沉吟片刻,竟道:“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苏澜闻言一惊,忙坐起身:“陛下,政务要紧,臣妾无碍的。”
傅胤却揽着她不放,语气带着几分任性的霸道:“让他们等片刻也无妨。”他抬手,为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目光缱绻,“再陪朕一会儿。”
苏澜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留恋,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汹涌而至。她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靠回他怀里,感受着这份被他珍视的温暖。
又温存了片刻,傅胤才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松开她,起身下榻。
“朕去去就回。”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几分帝王的肃穆,但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柔,“若觉无聊,可召些伶人来唱曲,或去书房寻些话本杂记来看。”
“臣妾知道了,陛下快去吧。”苏澜也跟着起身,轻声催促。
傅胤这才转身,大步离去。走到殿门口,却又忽然回身,快步走回来,在苏澜尚未反应过来时,低头在她唇上迅速偷了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真正离开。
苏澜捂着被偷袭的嘴唇,看着他消失在殿外的背影,哭笑不得,心底却甜丝丝的,如同浸了蜜糖。
夕阳的余晖将殿内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苏澜独自站在殿中,回味着这一整日的点点滴滴——梅树下的亲吻、投喂的点心、他怀中小憩的安宁、还有临去时那个孩子气的偷吻……
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而她,似乎正一点点地,沉溺于这个由他亲手编织的、温柔而霸道的梦境之中,甘之如饴。
夜幕缓缓降临,宫灯次第亮起。苏澜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而这一次,她不再有彷徨与不安,只有一丝隐隐的、甜蜜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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