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悄然离开了京城。靖王陆景渊奉旨巡查漕运,轻车简从,但该有的仪仗护卫一样不少。沈清欢作为“技术顾问”,混在队伍里,感觉自己像个小挂件,还是镶了金边的那种——毕竟挂着靖王府的牌子。
她本以为这趟差事能稍微轻松点,毕竟出了京城,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了吧?结果第一天就被现实打了脸。
问题出在交通工具上。为显低调与体察民情,陆景渊选择了乘官船沿运河南下。这官船自然是宽敞舒适,但……它慢啊!而且,靖王殿下似乎把船舱当成了移动办公室!
开船不到半天,沈清欢就被叫到了陆景渊的舱房。里面已经摊开了一堆漕运地图、账册文书。陆景渊端坐主位,几个户部、工部的随行官员分坐两侧,个个正襟危坐。气氛严肃得像在开朝会。
“沈清欢,”陆景渊头也没抬,指着地图上一处河道拐弯点,“此地水流湍急,漕船易搁浅,损耗甚大。光影阁中,可有借鉴水流引导之光影机关,能模拟水势,辅助推演清淤或改道方案?”
沈清欢:“???”
王爷!我们是出来找琉璃料的!不是来开漕运技术攻关会的!光影模拟水势?您当我是水利专家兼全息投影工程师吗?
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不敢显露。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地图,脑子飞快转动。光影模拟具体水文数据她做不到,但……原理是相通的啊!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且不确定:“回王爷,精确模拟水势需大量数据支撑,目前难以实现。但……若借鉴‘光影祝福墙’中流体动态呈现之原理,或可尝试以不同深浅、明暗之光影,粗略标示水流缓急、深浅区域。再以可移动之光点模拟漕船,于光影水势图中行进,或可……直观展示在不同疏浚方案下,船只通行之难易与风险?此乃臣女拙见,仅供参考。”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最接近的“可视化模拟”概念,用古人能理解的方式说了出来。
舱内安静了一瞬。几位官员面面相觑,这想法……闻所未闻,但细想之下,似乎有点道理?比干看地图和数字直观多了!
陆景渊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未置可否,只对工部官员道:“记下,可试。”
沈清欢松了口气,刚想溜,陆景渊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漕粮入库,盘点核算耗时费力,易生纰漏。你之前所言‘标准化’、‘列表格’,于此可有建言?”
沈清欢:“……” 王爷您真是物尽其用啊!这是把我当多功能顾问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又把阿拉伯数字、简易统计表格和编号管理的概念,用“新式计数符号”、“分门别类造册”、“一物一码便于查对”等说法包装了一下,尽量说得浅显易懂。
结果就是,接下来的航程,沈清欢的“公差”变成了“漕运专项技术辅导班”。白天天天被陆景渊抓去开“研讨会”,讨论各种她懂或不懂的问题(从漕船改良到仓库防潮),晚上还得点灯熬油,把白天吹出去的“牛”尽量整理成可行的方案草图或说明文字,免得下次提问露馅。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老板疯狂压榨的实习生,唯一的安慰是伙食不错(王府厨子随行),以及……冰山老板虽然问题多,但听得认真,而且偶尔采纳她建议时,那种“嗯,尚可”的肯定,让她莫名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同船的官员们也从最初的轻视、看笑话,变成了后来的惊讶、沉思,甚至有人开始私下找她探讨细节。沈清欢靠着现代知识带来的降维打击和连蒙带猜的机智,居然勉强撑住了场子,还得了个“七先生”的戏称(因她常作男装打扮)。
这日,船队即将抵达一个重要的漕运枢纽城市。陆景渊召集众人,最后确认明日上岸巡查的行程安排。会议结束时,他突然叫住正准备开溜的沈清欢。
“明日你随本王上岸。”
沈清欢一愣:“王爷,臣女对漕务……”
“此城有江南最大的琉璃工坊之一,”陆景渊打断她,语气平淡,“顺道去看看。”
沈清欢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来老板没忘正事!果然是嘴硬心软……啊不,是统筹兼顾的好领导!
“是!王爷!”她响亮的应答声,引得还没走远的官员们纷纷侧目,眼神复杂。这沈七小姐,看来很得王爷信重啊。
第二天,沈清欢兴致勃勃地跟着陆景渊上了岸。果然是大城市,街市繁华,人烟稠密。陆景渊带着侍卫和官员去衙门听汇报、查账册了,却真派了两个得力侍卫陪着沈清欢去了那家有名的“玲珑阁”琉璃工坊。
工坊掌柜见是京城来的贵人(侍卫亮了靖王府的牌子),不敢怠慢,热情接待。沈清欢看到满屋子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琉璃制品,眼睛都不够用了,瞬间进入“技术采购”模式,拿着自己写的需求单,开始跟掌柜探讨起透明度、折射率、耐热性、最大可制作尺寸等专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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