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把证物袋放进副驾储物格,车刚拐出后巷,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掏出来,手指在方向盘上停了两秒,继续往前开。周正仁在副驾翻着平板,屏幕上是基站分布图,光标钉在城南桥头。
“老陈的消息你回了?”周正仁问。
“没。”令狐长生说,“现在动不了。”
“那你还让他老婆留着那块料?”
“留着是她的事。”令狐长生踩下刹车,等一辆洒水车过去,“我们只管证据能不能站住。”
车停在通信保障科楼下。令狐长生下车时把夹克拉链拉到顶,围巾角从领口露出来一点。他提着证物箱走进技术楼,登记、亮证件、递申请单。接待的技术员看了两眼,说这得审批。
“我给你三十分钟。”令狐长生把打印的物证矛盾点推过去,“手机定位显示死者七天前凌晨一点四十六分还在桥头活动,可尸体腐败程度和胃内容物分析,死亡时间至少在四小时前。差这五十分钟,够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了。”
技术员抬头看他。
“你们系统能筛异常信号吧?重复ICCID、伪基站、短时漂移。”
“能筛,但运营商不交原始日志,我们只能调用内部缓存。”
“缓存够了。”令狐长生说,“只要时间对得上。”
两小时后,系统弹出标记:七天前凌晨一点四十八分,桥头基站出现相同设备号信号,持续五分零七秒,来源方向与主信号相反,判定为模拟器劫持。
令狐长生把结果截图存进加密盘,顺手把证物箱里的旧手机拿出来——陈素芬那台,屏幕裂了,电量耗尽。他没再开机,装回袋中。
周正仁已经在桥头等了。他靠在警车边,手里捏着半截烟,没点。路面刚洒过水,反着光。他抬头看桥栏,漆皮有道新鲜刮痕,位置离地约一米二,横向五厘米,边缘毛糙。
“车蹭的。”周正仁说,“昨晚我查了环卫记录,这片区域凌晨一点到两点没有作业车经过。”
令狐长生蹲下,用手套指尖抹了下刮痕断面,带回一点灰白漆屑。他没装袋,直接夹进记录本。
“你去问过人了?”
“走了六家。”周正仁指了指南侧一家便利店,“这家老板记得。”
店里,店主正往货架上补矿泉水。周正仁出示证件,问七天前凌晨有没有异常车辆。店主一开始摇头,后来想起什么,说有辆灰色皮卡停了快二十分钟,司机下车抽烟,穿深灰色工装,左腕有纹身。
“什么样?”
“蛇,盘着的,尾尖分叉。”店主比划,“他扔烟头到我门口,我瞪了他一眼,他就笑了。”
“看清脸吗?”
“天黑,帽子压得低。但手挺干净,不像干重活的。”
周正仁掏出记事本画了几笔,递给店主。店主看了看,点头:“差不多,就在手腕内侧。”
令狐长生站在店门口,没进去。他听完描述,转身走到桥栏边,从不同角度拍了三张刮痕照片。然后他掏出素描本,照着周正仁的草图重画了一遍,加注:深灰工装,防水材质,袖口带反光条;纹身位于左手腕内侧,盘绕三圈,尾尖分叉;车辆为灰色厢式皮卡,无明显标识。
“全市有多少人有这种纹身?”他边写边问。
“没登记。”周正仁说,“纹身店备案的不到三成,而且‘蛇形’太常见。”
“但穿这种工装的不多。”令狐长生合上本子,“防水、深灰、市政作业用。查发放台账。”
下午三点,令狐长生坐在法医中心档案室,调出全市特种作业服备案记录。系统显示,近五年配发深灰防水工装的单位共七家,其中常驻城南片区、有厢式工程车、且近期在桥头周边作业的,只有两家:排水集团、宏远工程队。
他把两家单位的车辆登记信息导出,筛选颜色为灰、车型为厢式或皮卡的,共十二辆。再比对交通监控平台的夜间出勤记录,发现宏远队名下一辆灰色江铃皮卡,七天前凌晨一点三十七分驶入桥头东侧小路,两点零五分驶出,期间无其他通行记录。
他把车牌号圈出来,打印,附上素描图,放进新证物袋。
周正仁在重案组办公室等他。桌上摊着车辆轨迹图,红点连成一条线,从城东污水处理厂出发,沿河西路南下,终点停在桥头西侧辅道。
“时间对得上。”周正仁说,“但监控被覆盖了。”
“不是全部。”令狐长生打开平板,调出桥头东口最后一个可用镜头的截图,“这辆车七天前一点三十六分经过这里,驾驶座有人,穿深灰工装,戴帽子。看手腕。”
画面模糊,但司机左手搭在车窗边缘,腕部露出一截深色纹路。
“放大。”周正仁凑近。
令狐长生点了几下,局部增强。纹身轮廓显现:盘绕状,三圈,尾端分叉。
“和店主说的一样。”周正仁声音压低,“这人不是随便穿工装的。”
“也不是普通工人。”令狐长生说,“会用信号模拟器,懂基站覆盖盲区,选桥头这种监控死角动手。他清楚我们查什么,也知道怎么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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