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锁的绿灯熄灭后,监控屏幕只留下一行字。令狐长生没动,手里的探地雷达模块还贴在地面,信号波形图已存入离线设备。周正仁把镊子夹着的半片指甲放进证物袋,封口时听见金属夹发出轻微“咔”声。
他们没说话,一前一后退出房间。门在身后合上,电子锁自动进入锁定倒计时。
回到支队,令狐直接去了检验室。他把H-07胃内容物样本重新上机,调出质谱分析的基线校准参数。周正仁站在门外,手里捏着那张“勿信系统”的纸条,看了两秒,塞进内袋。
第二天上午九点十七分,吴茵的办公桌抽屉里出现了一封信。
没有邮戳,没有署名,信封是普通A4纸对折而成。她记得早上离开教室时抽屉是锁的,钥匙一直在身上。监控查了三遍,没人靠近过她的办公区。
信封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撕去一半的工程便签纸,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本子上硬扯下来的。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几行字:
> ZH-3+硅酸盐85%
> 水灰比0.32
> 添加剂:乙二醇醚类(改良版)
> 凝固时间:≤45分钟
字迹工整,但笔压忽重忽轻,像是写到中途换了人。右下角画了个小方框,里面写着“恒安-青芦湾-07”。
吴茵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她没报警,而是直接拨通了周正仁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令狐在检验台上铺开信封。他用镊子夹住边缘,对着光源检查纤维结构。周正仁站在一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碰过这东西?”
“只有我。”吴茵说,“我没戴手套。”
令狐没再问。他取下信封折痕处的微量残留物,放入气相色谱仪。半小时后,屏幕上跳出成分比对结果——防水涂料ZH-3,与H-07颅骨内检出的物质一致,误差率低于0.3%。
“送信的人,接触过死者。”令狐说。
周正仁立刻调取学校当日的清洁记录。负责教学楼的是个叫王德福的清洁工,半年前离职,登记住址是城西老工业区的一栋空置厂房,电话已停机。
人事档案显示,王德福由恒安置业推荐入职,担保人一栏签着“李茂才”——这个名字他们见过,在泵站工装队的工资单上。
“不是校方招的。”周正仁翻着档案,“是直接塞进来的。”
他调出王德福最后一天的考勤记录。系统显示,他上午九点四十三分进入教师办公区,报修三号灯管。吴茵的课程表显示,她当时正在阶梯教室开会,抽屉无人看管。
时间对上了。
令狐把信纸放进扫描仪,放大笔迹细节。他发现“乙二醇醚类”几个字的墨迹渗透深度不同,前两个字明显更重,后面像是换了一支笔,或者换了手。
“两个人写的。”他说。
周正仁立刻查王德福的银行流水。账户早已注销,但通过反向追踪支付记录,发现三笔来自恒安置业的转账,每笔元,间隔九十天,第一笔到账时间是H-07尸骸被发现后的第七天。
“723。”周正仁念出来。
令狐正在比对H-07胃部残留物的溶剂成分。他刚用梯度溶剂萃取法分离出微量有机物,质谱图显示其中一种未登记添加剂,与信纸上标注的“改良版”完全匹配。
“这种配方不在公开标准里。”他说,“只有恒安系的特殊工程用过。”
“青芦湾泵站。”周正仁接上话。
令狐点头。“混凝土配方和死者摄入物一致。这不是巧合。”
周正仁转身去调王德福妻子的档案。系统里只有一条记录:三年前在安和康复中心“自杀”,社区民警结案,无尸检报告,无家属认领。
他去了社区医院,在废弃病历室翻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张手写入院记录。诊断写着“急性焦虑发作”,但用药清单里有一支“氯哌噻吨注射液”,剂量远超常规。
令狐接过单子,对照H-07胃内容物中的辅助溶剂成分。三分钟后,他抬起头。
“同一种镇静剂。”他说,“不是治疗用的。”
周正仁盯着那张纸。“他们给她用了实验药。”
“也可能她本来就是测试对象。”令狐声音没变,“H-07摄入的改良配方,最早出现在2015年青芦湾施工日志里。她住院是2016年。”
沉默了几秒,吴茵忽然开口:“我父亲失踪前,给我留过一句话。”
两人看向她。
“他说,别信穿白大褂的人。”
令狐没动,但手指在桌面上停了一下。
周正仁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吴茵摇头,“他从不提工作的事。但有一次,他半夜惊醒,一直念叨‘他们往水泥里加东西’。”
令狐忽然起身,走到检验台前,调出H-07颅骨的X光片。他放大颞骨区域,指着一处微小空腔。
“这里有个沉积点。”他说,“ZH-3不是表面涂层,是渗入骨组织的。长期接触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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