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任，立刻从你的团队里，挑选十名最精干的，懂流行病学、影像学和呼吸内科的专家，组成一个新的前出小组。”
“这次，准备要更充分。”
苏奇的语气不容置疑。
“便携式DR机，低剂量螺旋CT车，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液氮样本保存罐……所有能带的移动设备，全部带上。”
“我们不仅要去采集血样，更要给那里的每一个人，建立一份完整的，从影像到分子的健康档案。”
“是！”方博一的回答铿锵有力。
这一次，他心里再没有任何疑虑，只有奔赴战场的决心。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办公室里充满了紧张而高效的空气。
苏奇看着这一切。
L-23肺癌早筛项目的僵局，即将被打破。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这个项目，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
……
第二天一早。
关于“491”矿区和那个绿洲小镇的，
一份厚达数百页的绝密档案，
就由“长城”的专人，送到了苏奇的办公桌上。
档案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是几十年前用钢笔手写的，
带着浓重的时代印记。
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矿区的建设历史，矿工名册，家庭住址，
以及历年来因为“肺烂病”而死亡的人员名单。
每一页，都浸透着那个特殊年代的血与泪。
苏奇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整份档案看完。
他身后的宁薇和方博一等人，
则根据档案里的信息，迅速行动起来。
“方主任，你立刻带人去首都，和国家疾控中心对接。
我们需要调取所有当年从‘491’矿区迁出人员及其家属的健康档案，建立一个完整的‘491人群队列’。”
“宁薇，这次的‘前出小组’，除了方主任那边调来的呼吸科和影像科专家，我们自己中心，再增加一个病理组和一个基因测序组。
我要在现场，就能完成组织样本的初步处理和DNA提取。”
“所有设备，全部用军用标准打包，通过专机运输。
联系老李，我需要两辆经过改装的，带有CT和DR设备的特种医疗方舱车，直接开到那个小镇去。”
“另外，让高岚的基金会，以‘健康乡村计划’的名义，准备一批物资。
药品、食物、过冬的衣物……我们这次去，不只是做科研。”
苏奇一条条指令，清晰而冷静地发出。
整个研究中心，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围绕着这次即将开始的西北之行，高速运转起来。
和上次仓促前往石头村不同，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方博一看着这份周密到极致的行动计划，心里感慨万千。
苏奇的成长速度，太可怕了。
如果说去石头村的时候，他还像一个凭着一腔热血和绝顶天赋单打独斗的游侠。
那么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懂得如何调动千军万马，运筹帷幄的统帅。
下午，苏奇单独叫来了尹雪。
“这次去西北，你跟我一起去。”苏奇说。
“好。”尹雪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你的任务，和上次一样，但责任更重。”苏奇看着她，“所有人员的行程安排，食宿安全，以及和军方、地方政府的后勤对接，全部由你负责。”
“我需要你保证，我们的团队在抵达目的地后，可以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立刻投入工作。”
苏奇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次去的地方，环境比石头村更复杂。我们可能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
他想起了上次在雨夜泥潭里的窘境。
“不会再有泥潭了。”尹雪说。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苏奇看着她，这个平日里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个影子的器械护士，自从当了安保负责人以后，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属于决策者的果决和担当。
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尹雪没有再说话，只是对他行了一个她自创的，不算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离去，开始执行她的任务。
这次行动，被苏奇正式命名为——“清肺计划”。
其目标，不仅仅是找到L-23的“钥匙”，更是要为那片被历史遗忘的土地，和那些被疾病折磨的人们，带去一次彻底的“清理”和“新生”。
……
两天后。
江城军用机场。
一架大型军用运输机的舱门，缓缓升起。
苏奇、尹雪，以及由方博一亲自带队的，一支由二十名顶尖专家组成的“清肺计划”前出小组，全员登机。
在他们身后，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贴着“绝密”封条的设备和物资箱。
与他们同机的，还有两辆巨大的特种医疗方舱车，被牢牢地固定在机舱的地板上。
运输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拔地而起，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飞向那片遥远而苍茫的西北大地。
飞机上，气氛有些严肃。
专家组的成员们，大多是第一次参与这种由军方直接保障的“特别行动”，他们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警卫，和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心里都有些紧张和激动。
方博一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苏奇。
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在机舱舷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平静而无害。
但方博一的脑中，却回响着几个小时前，一个从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梅奥诊所的罗伯特·史密斯，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震动。
“方，我让法务部、市场部、还有我们最好的精算师，研究了你们‘启明星1号’的三期临床方案。”
“整整两天。”
罗伯特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们的结论是，这根本不是一份临床方案。”
“这是一份用医疗伦理和各国药品监管法规编织起来的，无法破解的商业绞索。”
“它把伴随诊断、药品定价、市场准入和人道主义援助捆绑成了一个整体。我们想用它，就必须接受你们的定价体系；我们想绕开它，就会在道义和法规上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分析过，任何一家药企，无论辉瑞还是罗氏，都无法从这个闭环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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