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微环境模拟。”
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屏幕一角,代表环境PH值的参数开始下降,
模拟载体从血液进入Aβ斑块沉积区域的酸性微环境。
模型上的那个C-N双键,开始发生轻微的扭转。
就像一把精密门锁的第一个卡榫,被无形的钥匙轻轻拨动。
“天……”
组长身后的一个年轻博士刚要惊呼,就被他用眼神制止。
“继续降低PH值,同时导入β-淀粉样蛋白模型。”
屏幕上,
代表Aβ蛋白的虚拟分子团,开始靠近“普罗米修斯”。
当两者接触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普罗米修斯”末端的那个特异性基团,像一只张开的手臂,精准地抓住了Aβ蛋白。
这个动作,触发了连锁反应。
之前扭转的C-N双键彻底断裂,整个聚合物的构象,像一朵被瞬间激活的机械莲花,猛然绽放。
原本被包裹在核心的“单抗”、“磷酸酶”和“NGF脂质体”,被精准地释放出来。
整个过程,流畅、精确,充满了冷酷的机械美感。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成功了……”
有人喃喃自语。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曹耀中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看向宁薇,发现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宁薇博士,我们……我们真的做到了。”
曹耀中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我们。”
宁薇纠正他,
“我们只是在翻译。”
她看向苏奇离开的方向。
“我们只是把苏教授给出的诗篇,翻译成了我们能看懂的语言。”
她转过身,面对着已经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团队。
“模拟只是开始。”
“生物化学组,按照模型数据,立刻开始合成‘普罗米修斯’聚合物。我要在七十二小时内,看到第一批样品。”
“药理组,准备细胞模型和动物模型。一旦样品到位,马上开始体外和体内活性验证。”
“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战场。”
……
与此同时,江城中心医院,特需病房。
这里是苏奇的另一个战场,
没有硝烟,却同样考验着医者的能力。
周岩的镜头,忠实地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苏奇站在一位老人床前。
老人术后并发了谵妄,情绪异常激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不停地挥舞手臂,嘴里喊着一些含混不清,
却饱含愤怒的词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几名年轻护士试图按住他,但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让他的挣扎更加剧烈。
“镇静剂已经用了,但是效果不好。”
主管医生吴德海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的脸色凝重,
“病人年纪太大了,再加量会有呼吸抑制的风险。”
家属站在一旁,看着狂躁的父亲,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苏奇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病床上那个被混乱和恐惧包围的老人。
镜头里,老人因为激动而脸庞涨红,眼神里满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惶恐。
苏奇绕过手足无措的人群,走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却不容置疑地握住了老人那只胡乱挥舞的手腕。
老人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苏奇没有看焦虑的家属,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医生团队。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老人的脸上。
然后,他开始哼唱。
那是一段很老的,甚至有些被遗忘的旋律,
带着一股浓郁的黄土高坡的尘土味道。
“……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
他的嗓音并不专业,曲调甚至有些跑调,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可当第一个音节响起时,病床上那个狂躁的老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不再挣扎,不再叫喊。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苏奇,
浑浊的眼睛里,那片混乱的风暴,奇迹般地开始平息。
一曲哼完。
苏-奇松开了手。
老人静静地躺回了床上,
像一个闹脾气后终于疲惫的孩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家属们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他以前在部队文工团待过,最喜欢唱这首《到陕北》。”
老人的儿子声音哽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圈瞬间就红了。
周岩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记录的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冷酷,不带任何感情。
可他现在看到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温柔。
苏奇转过身,对主管医生吴德海说。
“把床头的灯光调暗百分之三十。”
“夜间查房的脚步声,控制在二十分贝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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