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呢?”张建国的声音很轻。
“在外面。”王秀芳擦了擦眼泪,
“他刚给你做完手术,累坏了。”
张建国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五分钟很快过去,王秀芳被护士请了出来。
她脱下无菌服,走到苏奇面前。
“小奇,你舅舅想见你。”
苏奇点头,走进ICU。
他站在病床前,看着张建国。
“舅舅。”
张建国睁开眼睛,看着外甥。
“小奇,舅舅给你添麻烦了。”
苏奇摇头。
“舅舅,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张建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苏奇看着舅舅,心里很清楚。
皮革胃,印戒细胞癌,弥漫浸润。
这是医学界公认的绝症。
县医院的治疗方案,只能让舅舅多活几个月。
而他,要让舅舅活下去。
不是多活几个月,而是真正活下去。
“舅舅。”苏奇的声音很平静,
“你不会有事的。”
张建国看着外甥,那张年轻而坚定的脸。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小奇的父亲去世后,
是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姐姐和小奇去镇上买菜。
那时候小奇还很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抱着他的腰。
现在,轮到小奇来保护他了。
张建国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苏奇走出ICU,脱下无菌服。
张秀兰走上前,拉住儿子的手。
“小奇,你真的有办法吗?”
苏奇看着母亲,
那双因为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此刻正颤抖着握住他。
他伸出手,将母亲抱住。
“妈,舅舅会没事的。”
张秀兰靠在儿子肩上,眼泪再次涌出来。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丈夫去世的时候,她没哭。
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再苦再累,她也没哭。
但现在,弟弟躺在病床上,她再也忍不住了。
苏奇拍了拍母亲的背,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的母亲,
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尹雪和宁薇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走廊里,有几个路过的医生护士,
看到这一幕,都放轻了脚步。
苏主任抱着母亲。
这个在手术台上冷静得可怕的男人,
此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
许久,张秀兰松开手,退后一步。
“妈没事。”她擦了擦眼泪,“你去忙吧,别耽误工作。”
苏奇点头。
“您先去休息,我让护士长安排。”
“不用,我就在这等着。”张秀兰摆手,
“你舅舅万一有什么情况,我得在这。”
苏奇知道劝不动母亲,也就没再坚持。
他转身看向尹雪和宁薇。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尹雪摇头。
“我留下陪阿姨。”
宁薇也说:
“我去准备一些资料,可能用得上。”
苏奇看着她们,没有拒绝。
他转身离开,朝实验室走去。
……
“烽火计划“实验室,凌晨两点。
整栋楼只有这一层还亮着灯,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方博一站在主控台前,面前摆着三十多份合成路线的模拟报告,每一份都标注着失败的原因。
“第十七号路线,中间体不稳定,收率不到15%。“
“第二十三号路线,最后一步脱保护基团时,主产物分解了。“
“第二十九号路线,理论上可行,但需要的催化剂我们根本买不到,要从德国订货,至少两周。“
方博一揉了揉太阳穴。
他曾是首都医院心胸外科副主任,这段时间跟着苏奇做药物研发,被迫恶补了大量化学知识。
从最初连分子式都看不懂,到现在能独立设计合成路线,他已经完成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烽火1号、2号、3号的研发,让他从一个单纯的外科医生,变成了半个药物化学专家。
但眼前的烽火4号,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分子药物。
它是一个精密的“特洛伊木马“,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能被印戒细胞的GLUT-8转运蛋白识别并摄入。
第二,进入细胞后,能被特定的酶切开,释放信号分子。
第三,信号分子要能稳定地附着在细胞膜上,不被代谢掉。
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是巨大的挑战。
“方主任,第三十二号路线的数据出来了。“
一个研究员走过来,脸色不太好,
“还是不行,最后一步的收率只有8%,而且纯度达不到临床标准。“
方博一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苏奇给的七十二小时期限,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再试第三十五号路线。“方博一说,
“把第四步的溶剂换成二氯甲烷,温度降到零下二十度,看能不能稳定住中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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