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枢密使王子腾府邸的书房内,灯烛跳跃,映照着王子腾阴晴不定的脸。
窗外隐约传来市井间为涿州大捷而燃放的爆竹声和欢呼声,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薛蟠和贾蓉等人虽已被他斥退,但那番话却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王程……奴才出身……竟至如此……”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
野心与不甘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理智。“若他能凭军功封王,我王子腾累世勋贵,执掌枢密,岂能甘居人后?更何况……如今陛下对王程猜忌日深,这或许……是我王家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薛蟠、贾蓉虽是不成器的东西,但他们的蠢话未必没有道理——至少,在陛下听来,或许顺耳。
带上他们,既能显得自己并非孤身请战,有“军中子弟踊跃报效”之意,也能在必要时,让这两个蠢货去说那些自己不便直接出口的“狂言”。
“来人!”
王子腾下定决心,沉声唤来心腹长随,“去,悄悄把薛大爷和蓉哥儿再请回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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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垂拱殿侧殿。
赵桓刚批阅完几份无关紧要的奏章,涿州大捷的军报如同烙铁般放在御案一角,让他心神不宁。
内侍悄声禀报:“陛下,枢密使王子腾王大人,携昭信校尉贾蓉、致果副尉薛蟠,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
“王子腾?”赵桓眉头微蹙,略一沉吟,“宣他们进来。”
片刻后,王子腾身着紫色朝服,步履沉稳地走进殿内,身后跟着略显拘谨却又难掩兴奋的贾蓉和薛蟠。
三人依礼参拜。
“王爱卿此时入宫,所为何事?”
赵桓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薛蟠和贾蓉那因激动而有些泛红的脸颊。
王子腾躬身道:“回陛下,臣与两位晚辈,正是为北疆战事而来。如今护国公王程在涿州取得大捷,威震北疆,臣等心潮澎湃,特来向陛下陈情。”
“哦?”赵桓不置可否,“北疆局势,王爱卿有何高见?”
王子腾谨慎地组织着语言:“陛下,王程将军骁勇,连克瀛洲、涿州,确是大涨我大宋国威。然,金人遭此重创,必不肯甘休。
完颜娄室虽败,但其国中尚有精兵强将。依臣之见,当趁此大胜之威,增兵北上,巩固战果,并伺机扩大胜势,方可确保幽云之地真正光复。”
他没有直接提自己要出兵,而是先从大局着眼。
赵桓点了点头,这话听起来还算稳重。“增兵……谈何容易。如今京城防务亦是要紧。王爱卿可有具体方略?”
王子腾见皇帝没有反感,心中稍定,顺势道:“陛下,如今王程将军兵锋正盛,金人胆寒。正所谓‘势如破竹’,若能有一支偏师,自侧翼呼应,或可收奇效。臣蒙陛下信重,执掌枢密,愿……”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后的薛蟠和贾蓉,“愿为陛下分忧,亦愿给军中年轻子弟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赵桓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薛蟠和贾蓉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们二人,也有此心?”
薛蟠早就憋不住了,见皇帝问起,立刻上前一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回……回陛下!臣等确有此心!陛下您是不知道,那金兵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一群草包,纸扎的老虎,一捅就破!”
贾蓉也赶紧附和,他比薛蟠稍微文雅点,但语气同样亢奋:“陛下明鉴!薛副尉所言极是!那金人野蛮未开化,全仗着一股蛮力,实则不通兵法,不堪一击!
您看王将军,五千破两万,如砍瓜切菜!还有……还有末将那族姑……哦不,是王将军的三夫人,她一介女流,都能在阵前连斩三员金将,这……这足以说明金兵战力之低劣,实乃千古罕见!”
薛蟠见贾蓉开了头,更是唾沫横飞:“对啊陛下!连探春妹妹那样的……都能杀敌,可见这功劳简直就是白捡的!
如今金兵主力被王将军打残了,正是咱们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候!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这开疆拓土的泼天功劳,合该是陛下您的!”
贾蓉见皇帝听得似乎有些入神,胆气更壮,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陛下,若是……若是您能御驾亲征,率领我等,一举收复幽云十六州!这可是连太祖太宗都未曾完成的伟业啊!
届时,陛下携不世之功还朝,天下归心,万民景仰,史书上必将留下千古英名!
那……那些凭借军功跋扈的将领,在陛下您的天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巧妙地点出了“压制王程”的潜台词。
“御驾亲征?”
赵桓身体微微前倾,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震惊、渴望与一丝恐惧的复杂光芒。
薛蟠和贾蓉描绘的场景——他亲自率领王师,踏平金虏,收复汉家故土,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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