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重,华灯如昼。
凝香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内,暖香氤氲,红烛高烧,将一室奢华映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甜腻的脂粉香以及一种男女欢好后的特殊气息,交织成一张令人沉沦的网。
王程只着一件松垮的玄色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略显苍白却依旧坚实的胸膛。
他斜倚在铺着锦缎软垫的贵妃榻上,眼神不似往日锐利,带着几分纵欲后的涣散和慵懒。
原本冷硬的脸部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但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青黑,以及微微下陷的眼窝,无不昭示着身体的过度透支。
昔日战场上令金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此刻竟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憔悴感。
泠月(完颜乌娜)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樱红色薄纱裙裾,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她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伏在王程腿边,纤纤玉指正拈着一颗剥好的水晶葡萄,小心翼翼地递到王程唇边。
“殿下,再尝一颗嘛~这是西域快马加鞭送来的,最是清甜解乏……”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计算,务求将“魅惑”二字发挥到极致。
王程懒洋洋地张口含住,指尖甚至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指腹,引来她一声恰到好处的娇嗔。
“殿下,您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回府歇息,瞧这憔悴的,奴家看着都心疼。”
泠月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为他扇着风,语气充满了担忧与自责,“都怪奴家……不懂得节制,若是累坏了殿下身子,奴家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王程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服侍,闻言只是勾了勾嘴角,伸手捏了捏她滑腻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无妨……美人恩重,本王甘之如饴。府里哪有你这里自在快活?”
他说话间,气息似乎都有些不稳,轻轻咳嗽了两声。
泠月连忙轻拍他的背脊,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与狠厉,但语气却愈发温柔:“殿下快别这么说,张老将军、王总管他们,怕是都急坏了。还有府里的几位姐姐……定然是记挂殿下的。”
“他们?”
王程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醉意和不耐,“整日里不是劝谏就是军务,聒噪得很……哪及得上你这里,温柔乡,解语花……”
他的手不规矩地滑入她的纱衣,引得她一阵娇躯微颤,欲拒还迎。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压抑却急促的争执声。
“张老将军!王总管!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是张成粗豪而为难的声音。
“张成!你给老子让开!天塌下来的大事!再耽搁下去,幽州城都要易主了!”
王禀的咆哮声如同炸雷,即便隔着门板也清晰可闻。
“王老弟,冷静些……容老夫再与张统领分说……”
张叔夜的声音苍老而焦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冷静?老子冷静不了!十万火急的军情!王爷必须立刻知晓!”
房内的旖旎气氛瞬间被打破。
王程眉头微蹙,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泠月则心中狂喜,面上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往王程怀里缩了缩:“殿下……外面这是……”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巨响!
雅间的雕花木门竟被王禀一脚狠狠踹开!
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口,张叔夜须发微乱,官袍褶皱,老脸煞白,嘴唇不住地哆嗦。
王禀更是双目赤红,甲胄在身,浑身散发着战场带来的血腥和煞气,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张成和赵虎一脸无奈和焦急地拦在两人身前,却又不敢真的对这两位老臣动手。
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扑面而来,看到榻上衣衫不整、面色憔悴的王程,以及那个几乎半裸、媚态横生的花魁,张叔夜和王禀眼中同时闪过痛心、愤怒乃至一丝绝望。
“王爷!!!”
王禀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蓟州急报!完颜宗望亲率十万大军,绕过岳将军防区,昼夜兼程,已突破长城隘口,兵锋直指幽州!前锋骑兵距城已不足百里了!!”
如同晴天霹雳,在奢靡的房间里炸响!
“什么?!”
王程猛地坐直身体,脸上那慵懒迷离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虚弱。
他动作太快,甚至晃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榻沿。
这一幕,更是让张叔夜和王禀心沉谷底。
王爷……竟然虚弱至此?!
“消息……确切?”
王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喘息,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叔夜。
张叔夜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千真万确王爷!八百里加急!狼烟已起!金兵此番来得极其隐蔽突然,我军外围哨卡多被拔除,直到其大军逼近才……王爷!幽州危在旦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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