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警察局第一看守所。
平日里,这里是阎王殿,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今天,这阎王殿有点热闹。
“这是‘血光之灾’啊兄弟。”
牢房里,灰原哀隔着铁栏杆,抓着一个狱警的手,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看你这生命线,断得跟狗啃似的。再看你这印堂,黑得像锅底。我算过了,不出半个时辰,这里必有大乱。”
那狱警手里攥着半包刚赢来的香烟,听得一愣一愣的。
“胡……胡扯!这里是警察局,谁敢来闹事?”
“不信?”
旁边的陈辰吹了个口哨,眼神一直往外瞟,“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你腰上那把鲁格。”
狱警刚想骂人,监狱的大铁门轰的一声,飞进院子里,将地面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
一辆卡车余势稍减,刹停在大铁门前。
紧接着,密集的人影从卡车屁股跳下来。
咔咔咔。
那是枪栓拉动的声音,整齐划一,透着一股子令人头皮发麻的肃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灰原哀松开狱警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嘴角的笑意有些冷。
“我们老板来接人了。”
……
监狱深处,审讯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摇晃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焦糊味,那是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方志平被绑在刑架上,那件整洁的学生装已经被抽得稀烂,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滴,汇成了一小滩暗红。
但他那双眼睛,隔着满是裂痕的镜片,依然死死地盯着前方。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彪形大汉。
马奎。
蓝衣社西安站行动组组长。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吹着茶叶沫子,仿佛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只是一块待宰的猪肉。
“骨头挺硬。”
马奎抿了一口茶,声音有些尖细,“我审过不少硬汉,最后都跪着求我给个痛快。你个读死书的学生,能撑几轮?”
“我没通共……”
方志平的声音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我们只是宣传抗日……”
“抗日?”
马奎放下茶杯,笑了。
他站起身,从火炉里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
那暗红色的金属在空气中散发着灼热的波浪。
“我说你通共,你就是通共。这就是党国的规矩。”
马奎拿着烙铁,一步步逼近,“哪怕你是少帅的座上宾,进了这道门,也是我马奎手里的泥。”
就在烙铁即将触碰到方志平胸膛的瞬间。
砰!
审讯室的厚木门,被人一脚踹得粉碎。
木屑飞溅中,苏柳昌大步走了进来。
他没穿军装,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手里也没拿枪,但那一身的煞气,让审讯室里的温度骤降。
他身后,跟着面色铁青的杨虎城,和一脸阴沉的张学良。
“马组长,好大的威风啊。”
苏柳昌看都没看马奎一眼,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方志平身上,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马奎手里的烙铁没放下,反而举得更高了些。
他转过身,看着这三位足以让西安城抖三抖的大人物,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透着一股子阴狠的得意。
“哟,这不是苏老板吗?还有两位长官。”
马奎把玩着手里的烙铁,甚至没敬礼。
“怎么?苏老板这是要劫狱?”
“放人。”
苏柳昌只说了两个字。
“放人?”
马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甩得哗哗作响。
“苏老板,您是生意人,但这官面上的事,您不懂。”
“这小子叫方志平,我们查实了,他是徐州地下党的联络员。这是口供,这是物证。”
马奎指了指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这可是南京直接督办的案子,委座亲自过问的政治犯。”
他把目光投向杨虎城和张学良。
“二位长官,你们虽然是一方诸侯,但这通共的帽子,怕是也戴不起吧?”
杨虎城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却被张学良按住了手腕。
张学良看着马奎,眼神复杂。
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马奎这种人,级别不高,但他是军统养的一条疯狗。
如果今天强行抢人,明天重庆的报纸就会铺天盖地地宣传“西北军阀勾结毒枭、包庇共党”。
在这个节骨眼上,政治风险太大。
“马组长。”
张学良压着火气,“这些学生只是热血过头,未必就是共党。先把人放了,我会让军法处重审。”
“重审?”
马奎冷笑一声,突然把烙铁猛地往空中一挥。
滋啦!
那是空气被灼烧的声音。
“少帅,这人进了我的门,那就是铁案!”
“苏老板,这生意做得再大,也得讲党国的法。今天这红烙铁,就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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