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山山脉,群峰如戟,直刺苍穹。
顾青山与八位天工阁遗老组成的队伍,昼伏夜出,专拣人迹罕至的险峻小路疾行。饶是众人皆身负技艺,体力远超常人,连日的翻山越岭也让他们面带风霜,衣衫被荆棘刮得褴褛。
韩烈与石老凭借对山川地势的深刻理解,总能找到最节省气力的路径,避开可能的巡逻与眼线。织婆与其他几位老匠人则负责沿途辨识植物、寻找水源,甚至利用随手可得的材料制作些简易却有效的预警机关,布在队伍后方,以防追踪。
顾青山则将更多心神用于研习那黑色箱中取得的机关秘术,尤其是与山地、水文相关的部分。他深知,断肠崖既是天工阁先辈选中的武库所在,其入口必有极其巧妙的布置,绝非轻易可入。
五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石老所言的“断肠崖”地界。
尚未靠近,便已感受到其险恶。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削,中间一道深邃的峡谷,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一条奔流于地下暗河的汹涌水声。唯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宽不盈尺的岩石小径,如同腰带般缠绕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之上,一侧是湿滑的岩壁,一侧便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渊。
“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地!”顾青山凝望那如同巨兽张口般的峡谷,心中凛然。
“执尺人,你看。”韩烈指向那小径靠近峡谷内侧的岩壁,低声道,“那些看似天然的岩石纹理,细看之下,是否有人工斧凿、引导水汽侵蚀的痕迹?”
顾青山顺着望去,果然发现几处岩壁的色泽与周围略有差异,纹理的走向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规律性。若非韩烈这等精于机关营造的大匠指点,绝难发现。
“是引导山洪或落石的机关?”顾青山问道。
“不止。”石老蹲下身,抓起一把崖壁旁的泥土在指尖捻动,又侧耳倾听那谷底传来的水声,“此地岩层特殊,暗河水量惊人且流速极快。先辈恐是借用了水力为源,布置了更为庞大、也更难察觉的机括。若不明就里,强行闯入,触发机关,引动的可能是万钧之水,或是崩塌半片山崖!”
众人闻言,神色都更加凝重。碎器会若已先至,恐怕也正被困在这天险与机关之外,或是……正在设法破解。
“需得找到正确的路径,或是……关闭机关的枢纽。”顾青山沉声道,目光再次投向那看似绝路的险隘,“天工阁设此屏障,绝非为绝人之路,必留有一线生机,以待有缘……或者说,以待懂得‘顺性而为’的后来者。”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回闪着天工尺的微弧,回想柳先生的教诲,回想那些图纸中关于利用自然之力布置机关的精妙论述。
水声……岩壁……纹理……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锁定在那水声传来的方向,以及岩壁上几处看似随意分布、却恰好能反射些许天光的湿滑苔藓。
“石老,韩老,可否借水囊一用?”他忽然道。
接过水囊,他并未饮用,而是走到崖壁前,将清水缓缓倾倒在那些特殊的苔藓之上。
清水顺着苔藓流淌,浸润了其下的岩石纹理。奇迹般地,那些水流并非随意散开,而是沿着那些看似天然的纹理,勾勒出了一条蜿蜒向上、指向崖壁中上部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凹陷区域的清晰水痕路径!
“果然!”顾青山精神大振,“先辈以水为引,唯有懂得观察水之‘性情’,顺其流势,方能显露出这隐藏的‘安全路径’!”
那路径并非直通对岸,而是通向崖壁上方,显然,真正的入口或枢纽,就在上方!
“走!”顾青山毫不犹豫,率先踏上那被水痕标示出的、仅有些微凸起可供落脚的区域。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如同尺量,精准地落在水迹指引之处。
八位老匠人紧随其后,他们虽年迈,但身手依旧矫健,更有着对先辈智慧的绝对信任与执行能力。
一行人如同壁虎游墙,沿着那险之又险的路径,向上攀援。谷底的轰鸣水声近在耳畔,湿冷的水汽扑面,但脚下却异常稳固,显然这路径是经过精心计算与开凿的。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处藤蔓覆盖的凹陷。拨开浓密的藤萝,后面赫然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内幽深,有阵阵带着檀香味的冷风流出。
顾青山当先钻入,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两侧石壁上,每隔数步便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前路。
这里,才是真正通往断肠崖武库的密道!
然而,他刚走下几步,便猛地停住脚步。
石阶之上,散落着几片新鲜的、被利刃斩断的藤蔓碎片。而在前方转弯处的阴影里,他隐约看到了一角熟悉的、带有碎器会标记的衣袂!
碎器会的人,果然已经先到了!他们就在前面!
(第48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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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密道之内,狭路相逢!顾青山与碎器会匪众在此绝地遭遇,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武库近在眼前,谁能抢先一步?
第49集《密道交锋》,生死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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