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夜晚,秦淮河上画舫如织,弦歌不绝。云疏痕与晏惊鸿坐在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里,船头挂着的灯笼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根据竹长老的情报,那位精通听音辨位之术的奇人,就在秦淮河一带活动。晏惊鸿轻声道,目光扫过沿岸的酒楼歌肆,但具体是谁,长老也不知晓。
云疏痕凝视着水面倒影:能在喧嚣中辨微声,于纷扰中识真音...这等功夫,已近乎道了。
忽然,一阵清越的琵琶声从远处画舫传来。那曲调初时婉转,渐渐变得激昂,竟似暗合兵法阵势。云疏痕心中一动:这琵琶...有些蹊跷。
话音未落,琵琶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兵刃相交之声!
在那边!晏惊鸿指向最大的一艘画舫。但见舫上人影纷乱,显然出了变故。
二人急忙催舟靠近。才至舫边,就听一声长笑:慕容先生果然在此!相爷有请!
云疏痕跃上画舫,只见个白衣文士被十余黑衣人围在当中。那文士手持玉琵琶,指尖还在弦上,显然方才奏曲的正是此人。
以多欺少,未免有失风度。云疏痕流云剑出鞘,剑光如练。
黑衣人首领冷笑:又来个送死的!刀光乍起,直劈而来。
云疏痕正要迎战,那文士忽然道:左三,缺月位。声音清朗,竟是在指点他破敌。
云疏痕福至心灵,剑走偏锋,果然寻到破绽。流云剑连伤三人,逼得黑衣首领后退。
好剑法!文士赞道,可惜听音的功夫还差些火候。
云疏痕心中一震:阁下是...
慕容听雨。文士微笑,小友可是在找我?
这时更多黑衣人涌上画舫。慕容听雨忽然拨动琵琶,弦音如雨点般洒落。说也奇怪,那些黑衣人闻声竟动作一滞,仿佛被音律扰乱了心神。
音律攻心?晏惊鸿跃上画舫,玉箫已抵在唇边。
慕容听雨眼睛一亮:君山岛的碧海潮生曲?妙极!姑娘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
箫声与琵琶声同时响起,一清越一深沉,竟完美相融。黑衣人们抱头惨叫,兵器叮当落地。
云疏痕在乐声中若有所悟。他闭上双眼,纯粹以耳代目。渐渐地,他能听出每个敌人的呼吸节奏,甚至心跳频率。流云剑随之而动,总在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出击。
不过片刻,黑衣人尽数倒地。慕容听雨止住琵琶,赞叹道:好个以耳代目!小友悟性非凡。」
云疏痕收剑行礼:还请先生指点听音辨位之术。」
慕容听雨却摇头:术可传,道需自悟。你且听这秦淮河水声。
云疏痕凝神细听,但闻水声、桨声、人声、乐声交织一片,纷乱难辨。
听其纷扰,不如听其本源。慕容听雨轻拨琵琶,万物有声,皆有其律。能闻弦歌而知雅意,方为听音之妙。」
忽然,他琵琶声一转:有客到。」
几乎同时,数支弩箭破空而来!云疏痕此时已能听风辨位,流云剑挽出朵朵剑花,将弩箭尽数击落。
好小子!岸上传来冷哼。但见赵师爷站在桥头,身后跟着大批官兵,慕容听雨,相爷请你多年,今日该给个答复了。
慕容听雨轻笑:赵师爷还是这般心急。突然琵琶疾奏,声如金铁交鸣。
云疏痕只觉耳中嗡鸣,再看那些官兵,早已东倒西歪。这音攻之术,竟比武功更厉害!
赵师爷强运内力抵抗:慕容听雨!你非要与相爷为敌?
非是我与相爷为敌。慕容听雨止住琵琶,是相爷与天下为敌。他转向云疏痕,小友可愿随我去个地方?
三人来到一处僻静小院。慕容听雨从井中取出个铁盒,里面竟是半卷《河洛乐谱》。
这是岳帅留下的《八音谱》,与《龙渊遗谱》本是一体。慕容听雨道,岳帅曾说,兵法武道,皆如音律。能通音律者,方能悟最高武学。」
他轻抚琵琶:听音辨位不过是入门。真正的大成,是以天地为琴,以万物为弦。」
云疏痕心中震撼,忽然想起遗谱中那些不解之处,顿时豁然开朗。
此后数日,云疏痕随慕容听雨修习听音之术。进步之速,连慕容都啧啧称奇。
这日深夜,云疏痕独坐院中。闭目凝神间,竟能听出十丈外落叶触地之声,甚至能分辨出晏惊鸿与慕容听雨不同的呼吸节奏。
忽然,他听到极轻微的衣袂破空声——有夜行人正悄然接近!
云疏痕不动声色,流云剑悄然出鞘。在那人跃墙而入的瞬间,剑尖已指其咽喉。
好功夫!来人竟不惊慌,可是云疏痕云公子?
云疏痕一怔:阁下是?
全真教丘处机。道人拂尘轻摆,特来请公子赴华山论剑。」
月光下,道人羽衣星冠,确是全真打扮。但云疏痕却听出他呼吸中一丝异常——此人内力阴柔,绝非玄门正宗!
道长来得正好。云疏痕故作欣喜,剑尖却突然疾点,且接我一剑!」
那道人猝不及防,急忙格挡。这一交手,顿时露了破绽——武功路数邪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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