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掣的嘴角微微牵动,竟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躺平’又是何解?莫非是冷宫中新流行的一种睡姿?”
「机会!」
苏子叶的眼睛倏地一亮,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努力用一种最朴实、最天真,甚至带着点癫狂的语气解释着。
“圣上圣明!意思……也差不离儿,它不过就是一种生活态度!”
苏子叶甚至配合上了轻微的手部动作,试图增加自己这番歪理邪说的感染力。
“不争,不抢,无欲,无求。”
“就像地里的麦子,春天来了就长一截,夏天太阳大了就歇一歇。”
“绝不主动去跟旁边的稻子比谁高,也绝不给自己找麻烦。”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
「这皇帝小佬儿从刚才的怒火滔天到现在开始调侃,情绪的转换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圣上您想啊,冷宫那地方,僻静得很,谁也瞧不见谁,正是……呃,休养生息、反思己过的风水宝地啊!”
说到最后,她看到皇帝周身的靛蓝色光晕稳定如山。
其间那些金色的光点甚至旋转跳跃,透着一股……愉悦。
贺兰掣也确实被她这套“麦苗理论”给逗乐了。
虽然这比喻粗鄙得不像话,却偏偏又生动得让人无法反驳。
尤其是用它来形容妃嫔们避之不及的冷宫,简直荒谬到了可笑的地步。
可笑之余,却还是……该死的有点道理!
他这后宫里,哪个女人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哪个不是费尽了心机在争宠斗艳?
贺兰掣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味地看向苏子叶。
这个苏家女儿,甚为有趣!
“既然如此,那你前日大闹赏花宴,算不算违背了你的理念?”
“还有,你苏氏的冤屈,也不要伸张了吗?”
苏子叶心中一凛。
「靠!这个狗皇帝还挺会抓重点的!」
她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圣上,嫔妾闹赏花宴,那不是被紫雷劈的、受天神指引的嘛!”
“本来命都没了,能活过来,都是托了圣上和天神的鸿福。”
“至于我苏家的冤屈,我一介无根无底的小小嫔妃,有心无力,全要倚仗圣上的英明决策了,”
她说得可怜巴巴,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紫雷和天神。
还顺便提出了破案的请求。
贺兰掣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更觉好笑。
“照你这么说,你口中这,不失为一个好好反思、省心省力的好法子?”
“至于你苏家灭门案,朕自有道理……”
皇帝的语气,已经完全松弛下来。
他眼周的肌肉牵动,细微的褶皱里,藏着微微笑意。
“有圣上这句‘自有道理’,嫔妾感激不尽。”
苏子叶赶紧感激地附和着。
“圣上您日理万机,操心的是江山社稷,是天下万民。”
“嫔妾这等后宫里的微末女子,若能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不搞宫斗,不玩,好好,这不就是实打实地在替圣上分忧吗?”
她说得越来越起劲。
“您想想,后宫要是人人都‘躺平’,那您得多省心啊!”
苏子叶再一次面不改色地偷换概念。
「完美!我这波马屁拍得简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我自己都要被我的机智感动哭了,继续!」
“大家都躺平后,就不用担心谁给谁下毒,不用担心谁算计谁,谁陷害谁,更不用担心谁勾引谁的男人……”
说到这儿,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嘴巴。
「完了!说成谁勾引谁的男人了!这不是把皇帝当成市井小民了吗?」
「看来我的精神力消耗太多,已经不够灵光了,还是闭嘴吧……」
贺兰掣就这么看着她,刚刚还是一副“我超懂事快夸我”的表情。
下一刻就变成捂住小嘴,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这个小女人……
她刚才说的“下毒”、“阴谋算计”、“勾引男人”、虽然粗俗,但确实形象生动地概括了后宫的真实写照。
敢在皇帝面前说真话的人,恐怕除了八年前的苏侍郎,也只有这个被雷劈过的苏氏小才人了吧?
不愧是忠臣之女,颇有尔父的风范。
终于,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龙颜,似是而非地“大悦”了。
“呵……好一个替朕分忧的躺平。”
他正准备追问那个听起来比“躺平”更有嚼头的“内卷”是何意时,殿外传来李福来尖细的通禀声。
“启禀圣上,七王爷在殿外求见。”
贺兰掣闻言,眸光微转,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这个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皇弟,此时求见,必有要事。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殿中,规规矩矩的苏子叶。
知道今日也‘试探’不出更多的有效信息了。
“李福来。”
“老奴在。”
“安排轿撵,送苏才人回落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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