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峡……被击溃!”
“李雄将军……生死不明!”
斥候那嘶哑绝望的喊声,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真定城外这片血腥的战场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刚刚还因重创“先登死士”而士气高昂的黑山军阵列,瞬间死寂。每一个士兵的脸上,血色都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惊骇,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后路被断了!
他们,被包围了!
那道由塔盾、长枪、强弩构筑的,原本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无数看不见的裂痕。军心,在动摇。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战场另一头,刚刚从张飞的矛下死里逃生、狼狈不堪的麹义,在短暂的错愕后,爆发出狂喜的笑声。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指着刘猛的大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听到了吗!贼寇们!你们的后路断了!颜良将军的大军,已经踏平了龙山峡!”
“你们,死定了!”
“投降不杀!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他的声音,如同一剂毒药,精准地注入了黑山军正在溃散的士气之中。一些年轻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完了……】
【前后都是死路……】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连悍勇如张飞,此刻也是脸色铁青,他回头看向刘猛,豹眼中满是焦急与杀气:“主公!我们被包饺子了!下令吧!俺带一队人马,杀穿他,为你打开一条血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帅旗之下,那个始终是全军主心骨的男人,刘猛,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那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噩耗,不过是耳边吹过的一阵微风。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拔剑,也不是去下令,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衣甲领口。
随即,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又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在笑。
这个笑容,让正准备振臂高呼的麹义,笑声戛然而止。
这个笑容,让所有陷入绝望的黑山军将士,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笑容,让杀气腾腾的张飞,都愣住了。
【主公……在笑什么?】
“终于来了么?”刘猛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然后,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迸发出了宛如实质的,疯狂而霸道的精光。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远处的麹义。
“麹义。”
刘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杂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以为,你赢了?”
麹义心头一寒,色厉内荏地吼道:“刘猛!你休要故弄玄虚!你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瓮中之鳖?”刘猛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真是天真。你可知道,两军对垒,最忌讳的是什么?”
他没有等麹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最忌讳的,就是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所有笑意,陡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森然与决绝!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指!
剑锋,直指麹义!
“全军听令!”
他的暴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黑山军士兵的耳边轰然炸响!
“后退,是颜良的三万大军,必死无疑!”
“向前,是强弩之末的先登死士,尚有一线生机!”
“今日,我等已无退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
“放弃所有防御!”
“全军……突击!”
轰!
这道命令,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不退反进?
放弃防御?
全军突击?!
这是疯了!
然而,看着帅旗下那个身姿挺拔、眼神疯狂而自信的身影,所有黑山军士兵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竟被一种更为狂暴的情绪所取代。
是啊,后退是死。
左右是死。
死守,也是被活活耗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跟着主公,轰轰烈烈地,杀出一条活路来!
【跟着主公,杀!】
“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声。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七千名黑山军将士的胸膛中,喷薄而出!
“杀!杀!杀!”
恐惧,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点燃,化作了悍不畏死的滔天战意!
“轰隆隆……”
那道原本坚不可摧的盾墙,瞬间解体。不再是防御的城墙,而是化作了无数支锋利的矛头!
长枪兵放平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前方!
弩手们丢掉了笨重的强弩,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七千人,在刘猛的帅旗指引下,如同一股被压缩到极致后轰然爆发的黑色怒涛,朝着已经军心不稳的先登死士,发起了决死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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