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话头一拐，竟扯到了沈棠身上。
起初只是随口一提，说她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这群人年纪大了，闲着没事最爱牵线搭桥。
有长辈模样的人开始问她感情状况。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巧合？
不过是资源对资源，条件换条件罢了。
他们在谈婚论嫁时，更看重的是家庭背景、收入水平。
彼此交换信息，像在做一笔交易。
他们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今天非得把终身大事拍板定下来不可。
沈棠几次想插话解释自己目前并无此打算。
可每次刚开口，就被新的提议打断。
这时，司远站出来圆场。
“今天聚会重在联络感情，别给沈棠太大压力。”
这话一出，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满桌的人纷纷响应，话题也随之转移。
周谨言侧过脸看着她。
因为是正式饭局，沈棠今天打扮得很细致，妆容素净，皮肤透亮。
司远说了句什么，满桌哄笑。
沈棠也忍不住掩嘴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光，视线还悄悄往他那边瞟了眼。
仿佛坐在她旁边的周谨言，压根不存在。
周谨言静静收回目光，拿起酒杯，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几秒后，缓缓将杯子搁在桌边。
偏巧有人蹭了下桌布，杯子晃了晃，倒了下来，酒水一下子泼在沈棠裙摆上。
白裙子瞬间染上一片深色痕迹！
沈棠心里一慌，也顾不上别的，伸手抓起纸巾就擦。
司远也瞧见了，身子一侧想搭把手。
周谨言却轻轻偏头，语气平静。
“不好意思，洗手间在门口，麻烦去那边处理下。”
沈棠没吭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对桌上的几人快速说了句抱歉，就低着头往外走。
包厢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
那洗手间离包厢不远，几步路的事。
她拧开冷水哗啦啦地冲手。
白酒虽清透，沾上衣裳还是留味儿。
她鼻子灵，闻着不舒服，干脆猛挤了几泵洗手液。
泡沫一堆，又顺手抓起台边的干手巾按着吸水。
毛巾是新换的，带着点暖意，贴在手腕上挺舒服。
她擦了几下，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抬头照镜子看有没有花了妆。
视线一挪，才发现边上竟站着人。
“就这么放心跟个不熟的男人跑来深市？”
周谨言靠在洗手台另一侧。
沈棠呼吸一顿，心里明白他是故意的，但脸不红心不跳。
“他是我上司，说起来，还是你介绍我去的公司。难不成，你现在要质疑你自己挑的人？”
她转身去按水龙头，把残留的泡沫冲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柠檬香精混合的味道。
她忍住没去揉，只是静静站着，等待他下一步反应。
接下来谁也没出声。
偌大洗手间安静得瘆人，只剩下水龙头滴答流水的声音。
镜子里两人的身影被割裂成片段。
沈棠不想多待，把毛巾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废纸篓，转身就要走人。
刚迈出一步，忽然有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女人尖叫着冲进来，后头追着两个男的。
女人手里居然攥着把明晃晃的刀。
其中一个男人喊着听不懂的方言，另一个则不断试图夺刀。
三人撞在一起，差点撞翻门口的绿植架。
沈棠愣住，脑子还没转过来，腰就被猛地一拽。
整个人被拉进男厕所隔间。
门被关上。
她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一只手臂牢牢挡在身前。
外头吵成一片，哭喊声不断，还夹着服务员操着深市话说快报警。
这地方本来就是南来北往人扎堆的地儿。
时不时闹出点事也不稀奇。
眼下，八成又是出了乱子。
脚步声在门外来回奔跑。
沈棠用力稳住心跳，但她紧张的不是外面的混乱，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身上惯用的须后水气息。
突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司远。
酒店已经发了紧急通知，让能走的先撤。
通知通过内部广播反复播放，还贴在了每一层的电梯口和消防通道旁。
司远一直没见她回来，急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沈棠正站在洗手间靠里的隔间门口，手指握着手机，犹豫接不接。
她知道这一接，可能又要陷入一场争执。
可不接，对方只会更焦躁。
还没下定决心，手机却被一只手迅速抽走。
周谨言看了一眼屏幕，是司远没错。
来电界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名字和号码。
他连半秒都没迟疑。
手指一划直接挂断，顺手点了静音，再塞回她外套口袋里。
沈棠瞪大眼，胸口起伏了一下。
她盯着他，压着火气低声质问：“你干什么！”
可比她的质问更快传来的，是门外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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