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抱拳回礼:"家父接到陛下密旨时特意交代,务必在野利荣伏兵尽出时切入侧翼。"他抿了口葡萄酿,"我大宋陛下离京前就料定,叛军必在..."
没藏雪棠手中的银刀突然在烤羊腿上划出深痕。
原来这一切,早在他算计之中。
她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想起黑水城外,那人将虎符按在她掌心时说的话,"不必省着用,朕赔得起"。当时只道是帝王心术,如今才知是......
"陛下连我军需用多少骑兵,何时出动都..."种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说是要事半功倍。"
殿外忽然刮进一阵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没藏雪棠借着光影交错,悄悄拭去眼角湿意。她想起温泉夜里,那人背上的箭伤在月光下像条银链。
他知道自己不肯调动宋军,却主动命徐俊最精锐的骑兵来协助自己。
你是为了我的国?还是只为了我?没藏雪棠的手心紧握着虎符,青铜的棱角快将她的手掌割破。
"请转告大宋皇帝陛下,"李乾顺突然举杯,声音里怀着无线的感激,"西夏愿与大宋永结盟好。"
没藏雪棠也举起酒杯,朝种海微微一笑。酒入喉时,尝到的分明是黑水城外,那人喂她的那碗酸梅汤滋味。
几日后,林木森收到了种师道的战报,种海协助李乾顺已经将叛军斩杀殆尽,野利荣逃至金国。
西夏的使臣呈上了李乾顺的感谢书信,信里提到,他委派没藏雪棠代表西夏,过几日前来当面跪谢大宋皇帝的天恩。
烛火在御书房内轻轻摇曳,林木森展开一封藏青色信笺时,一缕沉檀香从纸间逸出,这是没藏雪棠惯用的熏香。
这封信里没有感谢,只有一段话——臣妾说过,"雪棠此生,永念英雄之诺。"若他日王帐重逢,臣妾当为陛下......解战甲。
他的指尖在"解战甲“三字上顿了顿,忽然想起黑水城外,她吻过他背上伤痕时颤抖的唇。
"传旨礼部,”林木森的朱笔在潼关以西的草原上画了个圈,脸上露出微笑,“朕要在此处设王帐,接待西夏王妃!"
小娇刚要退下,又被叫住:”给朕备那套明光铠甲。"他摩挲着信里的解战甲三个字,"就是后背带斧痕的那套。"
他要实现在王帐之中......让没藏雪棠为他解战甲。
五日后,草原的暮色中,一座巨大的明黄色王帐已然立起,帐顶西夏的金狼旗与宋字旌旗并排飘扬。
当随行的礼部侍郎小声嘀咕“于礼不合”时,却被皇帝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陛下,"皇城司都指挥使种江掀帐而入,"已经可以看到没藏夫人的仪仗了,"他顿了顿,"距离王帐还有十五里,据前去迎接的礼部官员回奏,夫人......穿着......西夏朝服。"
林木森系紧臂缚的手突然一顿,他原本算定没在雪棠要在后日才会到达,难道她竟连多等一日都不肯?
“战袍?”林木森笑了笑,忽然觉得这身三十斤的明光铠,着实有些碍事了。
“即刻传旨,夫人旅途劳顿。今日就在距王帐五里外安营歇息,待明日巳时前来见朕!”
暮色四合时,没藏雪棠独自登上草坡。夜风掀起她未束的长发,带着青草与露水的气息。
远处,王帐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帐前悬挂的鎏金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晃,就像她此刻无处安放的心绪。
不过五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悬着的虎符,温暖着她的掌心。
夜风突然转急,送来隐约的马蹄声。王帐前似乎有人影走动,玄色大氅在月光下一闪而过。没藏雪棠猛地攥紧虎符,指节抵得生疼。
你也醒着吗?
王帐外,林木森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山坡上那点孤灯。她果然站在最高处。
夜风卷着枯草屑扑在脸上,他忽然想起黑水城外,她策马离去时扬起的沙尘也是这般迷眼。
"陛下,要传......"
"不必。"他截断小娇的话,从袖中取出那封藏青信笺。纸上的沉檀香早已淡去,唯余"解战甲"三字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远处灯火忽然移动,像是她转身时带起的风。林木森下意识上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住。明日巳时的晨光里,那套带着斧痕的明光铠甲,会比今夜月色更适合相见。
没藏雪棠回到营帐时,发现案几上多了个漆盒。掀开一看,是碗冰镇的酸梅汤,底下压着张字条:“朕亲备王帐,着重甲,明日便可实现夫人的誓言了。”
没藏雪棠的指尖在信笺上轻轻一颤,"重甲"二字在烛火下泛着鎏金般的光泽。
他竟真记得,帐外夜风掠过草海,她恍惚又看见黑水城外,自己吻过的那道斧痕。
如今他要她兑现的,是她对他的誓言。近在咫尺的距离,本可今晚相见,可是等待......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享受呢。
铜镜中映出她突然绯红的耳尖,没藏雪棠突然咬住唇笑了。什么西夏王妃,大宋皇帝,此刻只不过是两个相思的人,在等待一场期待已久的......解甲。
辰时的阳光穿透草原薄雾,将王帐前的鎏金香炉照得流光溢彩。
没藏雪棠身着西夏王妃的朝服,九重锦缎层叠如血色晚霞,腰间却悬着林木森御赐的虎符。
她在帐外三丈处停步,按两国邦交之礼,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夏抚心礼,继而双膝跪地,行了大宋的稽首礼。
"西夏使臣没藏雪棠,奉吾王之命,叩谢大宋皇帝陛下天恩。"
她的额头抵在织金地毯上,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玄色云纹靴,林木森竟亲自离座来迎。
"夫人请起。“林木森伸出右手虚扶了一下。
礼官开始唱诵两国盟约,待唱诵完毕,林木森忽然屈指轻叩案几。
"退下。"短短二字,帐中侍从如潮水般退去。最后离开的礼部尚书甚至贴心地将鎏金帐帘放下,阳光突然被隔断,唯余十二盏青铜连枝灯在帐中投下晃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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