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笑了笑，“朕与如玉有解甲之约。”他目光扫过李师师微微挑起的眉梢，又添了句：“你素来畏寒，今夜风大，都留在内帐。"
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透过帐布忽明忽暗。李师师走到炭盆旁，端起温着的瓷罐倒了一碗：”陛下该用安神药了。"
柳如玉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突然压低声音：“野望坡那边......"
李师师从红苕手里接过几份文书，看了看。”这是刚送来的金军粮草调度记录。"
林木森快速翻阅着，突然停在一页上：“已经安排好了，”林木森展开最新的军报，手指点在野望坡的位置，“韩世忠的一万人马子时就能到位。"
果然。完颜宗翰把主力粮草都调往了野望坡西侧。
他抬头看向两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传令岳飞，可以动手了。"
柳如玉立即走到帐门处，对值守的皇城司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夜风更急了，远处隐约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林木森走到地图前，会州之后就是西安州了。那里是西夏的军事重镇，驻扎着西夏精锐的右厢神勇军三万人。
守将是巨灵哈立，此人貌似有勇无谋，实则深通兵法。而且西安州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林木森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西安州位置，牛皮地图发出沉闷的响声。
"会州已破，接下来就是西安州。“他沉声说道，”巨灵哈利不是莽夫，此人用兵向来虚实难测。折家兄弟虽然悍勇，但攻城之战不比野战。"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西安州周围的地形被朱砂勾勒得格外清晰，城墙高厚，护城河宽阔，四周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借。
"十二门神威大炮已经即将运抵前线。"柳如玉递上一份军报，"炮营统领牛力宏禀报，最迟明日午时可列阵于西安州东门外。"
林木森微微点头，目光仍锁定在地图上：”传令折可求、折可适，攻城之前，先断其粮道。"
他指尖划过西安州西北方向的一条细线，"西夏右厢军的粮草，八成囤积在鸣沙堡。"
李师师轻声道："陛下是担心……巨灵哈利会死守待援？"
"不是担心，是确定。"林木森冷笑一声，"此人看似粗犷，实则最善守城。当年在灵州，他以五千残兵拖住辽军主力半月之久。"
他慢慢地坐回龙椅，"所以朕要的不仅是西安州，还要他这三万右厢军......一个都别想撤回去。"
帐外风声骤紧，战旗猎猎作响。
西安州城头，巨灵哈利手扶垛口，眯眼望向远方。
地平线上，赤色军旗如潮水般缓缓推进，在黄沙漫卷的荒野上格外刺目。折家军的黑色甲胄在烈日下泛着冷光，远远望去，宛如一条蛰伏的巨蟒。
”将军，宋军已至二十里外！“副将忽而不花急步上前禀报。
哈利没有回头，粗壮的手指在城墙青砖上敲了敲：”传令，东门、北门守军增加一倍。所有弩炮上弦，金汁火油备足。"
"宋人带了火炮……"忽而不花欲言又止。
哈利终于转过身，魁梧的身躯在夕阳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西安州的城墙，不是几门炮就能轰塌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倒要看看，折家这两个小子，有没有他们俩老子当年的本事。"
远处，宋军营寨已升起缕缕炊烟。夜幕即将降临，而明日，这座屹立西北百年的坚城，将迎来最残酷的考验。
折家军的中军大帐内，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折可求刚毅的面容。他双手撑在沙盘边缘，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种海将军还有几日可到？"折可求沉声问道。
副将章华抱拳答道："以种将军的行军速度，后天午时前后必可到达。"
帐内众将交换着眼色，有人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西军擅长攻城，若有他们助阵，胜算自然更大。
章华犹豫片刻，试探地问道：“将军是想等种将军到了之后再攻城吗？"
"不，"折可求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个字，声音不大，却震得帐内一片寂静。“明日神威大炮一到，立即攻城。"
众将哗然，一名络腮胡子的老将忍不住起身：”将军，西安州城墙高三丈，守军又是西夏精锐，我们......"
折可求抬手止住他的话，他缓缓直起身，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诸位跟了我折家多少年了？“他忽然问道，声音低沉。
帐中将领面面相觑，有人答道：”末将随老将军早年就征战了，少说也有二十年。"
折可求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二十年来，世人说起我折家军，都道是野战无敌，攻城乏力。"他忽然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代表西安州的小旗微微晃动，"可还记得三年前平夏城之战？我们折家儿郎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是谁？"
"是折勇！"有将领脱口而出。
"不错，"折可适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是我那侄儿，十九岁，背着旗第一个冲上去的。"他摩挲着腰间的旧伤，"可后来呈给皇上的军报是怎么写的？"
“西军破城！”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火盆中的炭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本将素来敬重种师道老帅，他的几位公子亦是忠勇的虎将。”
折可求深吸一口气："可明日之战......我们不为争功，只为证明一件事......"他环视众将，一字一顿道："折家军的儿郎，不仅能野战，更能攻城！"
章华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愿为先锋！"
紧接着，帐中将领一个接一个跪下，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折可适看着兄长，发现这个铁打的汉子眼角竟有些发红。
”传令下去，"折可求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明日寅时造饭，神威大炮一到，立即轰城。告诉儿郎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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