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正院的暖阁里,药香与蜜饯的甜香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多日来的压抑。曹明轩靠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脸色虽仍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却已能小口喝着王氏递来的冰糖雪梨羹,乌黑的眼睛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灵动。王氏坐在一旁,握着儿子温热的小手,眼眶通红,泪水却不再是之前的恐惧与绝望,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她一遍遍摩挲着儿子的手背,仿佛只要稍一松手,孩子就会再次离开自己。
“景琰,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王氏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萧景琰,声音带着哽咽,往日里因外间流言对他产生的那点猜忌,早已在儿子转危为安的喜悦中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感激,“若不是你查得仔细,揪出真凶,明轩他……我们曹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景琰刚要开口,曹尚书已从外间进来,手里还攥着一份刚送来的公文。他走到萧景琰面前,郑重地作了个揖,语气恳切得近乎郑重:“景琰,此恩曹某铭记于心!你不仅救了明轩的命,更是保住了我曹家的根基。以后府中之事,你若有任何想法,尽管直言,曹某绝无二话!”这番话,既是道谢,更是一种交付。
此时的尚书府,早已将萧景琰的名字与“神断”二字紧紧绑在了一起。下人们路过正院时,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私下里的议论更是满是敬畏:
“你听说了吗?萧公子不仅查清了柳姨娘的案子,连这次毒杀少爷的真凶都揪出来了,连柳家的人都敢动!”
“可不是嘛!那钱嬷嬷藏得多深,小福子嘴多硬,到了大公子面前,全都没用!这洞察力,真是没话说!”
“以后在府里可得更小心,千万别犯到萧公子手里——你看钱嬷嬷和小福子的下场,太吓人了!”
赞誉之声像潮水般涌来,萧景琰却只是坦然受之,既不推诿,也不炫耀。他清楚,眼下府中人心刚定,他需要这份威望来震慑那些潜藏的不安分者,稳住曹家的局面。可没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他书房的烛火总会亮到很晚,而他的思绪,始终绕不开一个神秘的存在——那个留下两封匿名布条的“影子”。
“墨羽,把那两块布条拿来。”萧景琰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墨羽立刻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两块布条铺在案上——一块是第一次用来提醒“查点心馅料”的粗布,边缘还带着磨损;另一块则是后来指向“南天竹、小福子”的脏抹布碎片,字迹扭曲散乱。
烛火跳动着,映在萧景琰深邃的眼眸里。他俯身仔细对比着两块布条的材质、炭痕的深浅,甚至连字迹的扭曲角度都反复揣摩:第一次的布条,字迹虽刻意隐藏,却仍能看出几分规整,显然书写者有一定笔墨功底;第二次的字迹则更显慌乱,像是故意模仿粗通文字之人的手笔,可笔画间的停顿与力度,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冷静。
“这个‘影子’,太不简单了。”萧景琰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第一次,他精准避开了柳姨娘设下的陷阱,直接指向关键物证;第二次,所有人都盯着内宅争斗和断肠草粉时,他却能注意到那盆不起眼的南天竹,连窗下的泥土痕迹都没放过——这份观察力,比府里专门查案的人还敏锐。”
墨羽站在一旁,补充道:“更奇怪的是,他两次都只留下最关键的线索,不多说一个字,不求任何回报。若不是这两封布条,我们至少要多走半个月的弯路,甚至可能永远查不到柳承宗头上。”
萧景琰的指尖落在布条上那处刻意写歪的“福”字上,目光变得深邃:“他就像个藏在幕后的棋手,每次都在棋盘最胶着的时候,落下一子定乾坤的棋。功劳全归了我,他却连面都不露。你说,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帮曹家?还是另有所图?是府里的人,还是外部的旁观者?一个个疑问在萧景琰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对这位神秘“影子”的兴趣,浓烈到了极点。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案上的布条上,仿佛两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与试探。而这场试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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