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下公交时,鞋跟碾过一片未化的残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宋玲远远就挥起了薄荷糖铁盒,卡通熊在晨光里泛着软萌的光泽,可等季凝走近,却发现她眼尾泛红,指尖攥着铁盒的边缘,指节发白。
“给你的。”宋玲把糖盒塞进她手里,动作急得差点撞翻季凝的包。
季凝摸出一颗糖,糖纸褶皱处果然压着一行小字,和温呦呦的短信对得上——卫长安在市一医院,307床。
她刚要开口问,就见宋玲突然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凝,我电脑昨天被人黑了。”
风掀起宋玲的围巾,露出她后颈的薄汗。
季凝注意到她袖口沾着碎纸屑:“你怎么知道?”
“我写的日记……”宋玲喉结动了动,“昨天凌晨三点,我明明关了文档,今早打开时,最后一页多了一行批注。”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淡蓝色的便签纸上写着:“宋玲的秘密,藏在图书馆三层B区第三排。”
季凝眉心一跳:“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我能得罪谁?”宋玲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可卫长安是计算机系的,他前几天还问我借过校园网账号……”
上课铃猛地炸响,宋玲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季凝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温呦呦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喉咙发紧——她昨晚给温呦呦打了七通电话,直到现在都是关机。
“玲子,能帮我个忙吗?”季凝跟着她往教室走,从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三年前贺家老先生自杀前寄给贺云的信,全是谜语。我查了半个月,就剩最后一句‘答案藏在最亮的星子下’解不开。”
宋玲接过信纸的手顿住。
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切进来,照得信纸上的钢笔字泛着旧时光的褐色。
她扫了眼内容,突然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刺:“季凝,你当我是解谜机器?还是说……”她抬眼时睫毛颤得厉害,“这根本是哪个男人给你写的情书?”
季凝愣住:“不是,这真的是……”
“贺云都那样了,你还不够?”宋玲把信纸拍在桌上,糖盒被震得骨碌碌滚到季凝脚边,“昨天卫长安在医院,今天又来个写谜语的男人,你到底要钓多少条鱼?”
教室里陆续进来的同学纷纷侧目。
季凝的耳尖烧得发烫,她弯腰捡糖盒时,看见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正微微发抖。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攥着信纸站起来,声音发哑,“贺霖是贺云的父亲,三年前……”
“够了!”宋玲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马尾辫抽在椅背上,带倒了后排的保温杯。
“砰”的一声响,季凝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直到午休铃响,季凝才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找到宋玲。
她蹲在台阶上,膝盖抵着胸口,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我爸出轨那年,我写过一本日记。”她的声音闷在毛衣领口里,“就藏在图书馆三层B区第三排,《简·爱》第三本里。”
季凝蹲下来,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泪珠:“所以批注……”
“是他。”宋玲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我在图书馆看见过一个人。他穿着黑外套,背影像……”她猛地捂住嘴,像被什么吓到似的跳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未落,她已经跑远了。
季凝望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手里的信纸被攥出褶皱。
风卷起几片梧桐叶,打在她脸上,有点疼。
下午的课上得浑浑噩噩。
季凝收拾课本时,听见后排女生闲聊:“二教后面的梅花开了,比去年还盛。”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远远就闻见清甜的香气。
梅树有两人高,粉白的花团压弯了枝桠。
季凝踮脚去够最顶端的那朵,指尖刚碰到花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不堪重负的轻响。
她慌忙松手后退,却没注意到脚边的残雪,鞋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季凝的后脑勺几乎要撞上梅树粗粝的树干时,突然被一双手稳稳托住腰肢。
那双手带着年轻男性特有的温度,隔着薄毛衣烫得她后腰发颤。
她仰头时,碎发扫过对方下颌线,看见卫长安额角沾着片梅花瓣,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粒——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下,此刻正抿着唇,喉结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滚动。
你......季凝的尾音卡在喉咙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卫长安半抱在怀里,对方的白衬衫前襟沾着她羽绒服上的绒毛,而她的一只鞋跟歪在雪地里,露出半截冻得发红的脚踝。
卫长安的手指在她腰侧顿了顿,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松开,后退半步时却踩碎了脚边的冰碴,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对、对不起。他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手背,指节泛着青白,我刚才在二教机房调试程序,听见这边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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