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踉跄着撞进玫瑰丛。
她听见身后传来枪响，听见丹尼闷哼一声，听见刀疤男骂操，他要跳崖！
她转身时，正看见丹尼抓着崖边的野藤，半个身子悬在悬崖外。
刀疤男拽着他的腿往下拖，他的血滴在崖壁上，连成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
季凝！他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蓝皮本子里......是我欠你的求婚信......
野藤断裂的声音比雷声还响。
季凝尖叫着冲过去，指尖擦过他的指尖。
风卷着他的声音撞进她耳朵：好好活......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悬崖下的黑暗里。
丹尼！季凝扑到崖边，下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水声。
她想往下跳，却被人从后抱住。
转头看见鲍勃——丹尼的助手，此刻他西装染血，手里的枪还在冒烟：夫人，杀手全解决了。
季凝挣扎着要往崖下爬，指甲在石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不会死的！
他说要给我煮酒酿圆子，说要一起看老电影......
鲍勃的声音突然哑了：夫人，三年前在巴黎，先生为救个被追杀的女孩中过枪；两年前在缅甸，他为找您的项链掉进过毒瘴林......他喉结滚动着，这次......崖下是暗礁群......
季凝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丹尼替她理碎发时的温柔，他藏在书房的蓝皮本子，他说要给季小姐一个不会谢的春天时的笑容。
她的膝盖一软，瘫坐在崖边。
白玫瑰被风卷起来，落在她发间、肩上，像场不会停的雪。
鲍勃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条染血的银链——是丹尼总戴在手腕上的那条。
链坠上刻着J.N，是季凝名字的首字母。
先生跳崖前把这个塞给我。鲍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如果他回不来，让我告诉您......
季凝接过银链，链坠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听见鲍勃说：他说，对不起，没能陪您走到最后。
月光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
悬崖下的风声里，隐约传来海浪的呜咽。
季凝望着手里的银链，突然想起今天在拍卖行，贺云替她接茶盏时，他无名指的银戒也是这样温温的。
她把银链贴在胸口，眼泪砸在链坠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鲍勃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夫人，贺先生那边......
季凝没听见后面的话。
她望着悬崖下的黑暗，耳边只有丹尼最后那句好好活。
风掀起她的裙角，带起几片白玫瑰，飘向深不见底的崖底。
夜越来越深了。
季凝坐在崖边，直到晨曦染红天际。
她的手指还攥着那条银链，指节发白。
鲍勃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季凝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丹尼说过，悬崖上的日出是金色的。
可此刻她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红，像那天在拍卖行，茶盏里溅出的茶水，像丹尼坠崖时，白玫瑰上的血珠。
她摸出手机，打开相册。
最新的照片是昨晚在拍卖行，丹尼替她理碎发时，她偷偷拍的。
照片里他侧着脸笑，身后的残月像块揉皱的血玉。
季凝把手机贴在胸口，眼泪又落下来。这次，她没有出声。
风裹着玫瑰香吹过，带走了崖边那串未说完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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