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顾西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空气染上一层温暖的蜜色。她收拾着教案,心里却有些记挂早上出门前与季忘川的约定。昨晚她主动提出一起在家吃饭,当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她并没有错过。
手机震动,是王璨的来电。
“顾西!救命!”王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富有活力,带着风尘仆仆的质感,“我跟小白刚下高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公开课的思路我有了个雏形,但急需你这位大神把把关!赏脸一起吃个饭?就学校后街那家‘竹苑’,你最喜欢的清静地儿。小白也念叨着想谢谢你赛前的指导。”
顾西迟疑了。王璨是她关系最好的同事,性格爽朗,专业上常有切磋,私下也聊得来。至于白知许,是她很欣赏的学生,聪明有灵气,这次带队比赛,她确实在前期给了不少建议。于公于私,这顿饭似乎都该去。
她想起了季忘川。指尖在手机边缘摩挲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为“季忘川(家)”的号码——这是她出院后自己存的,带着一种刻意划分的疏离感。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安静,隐约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喂?”季忘川的声音传来,比平时接电话时多了几分……放松?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是我,顾西。”她顿了顿,“王老师带队比赛回来了,关于公开课的事,想和我聊聊。还有学生白知许,也一起。所以……今晚的晚饭,我可能不能在家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沙沙的翻纸声也停了。
“好。”他的回答简洁,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又是这种无懈可击的平静。顾西忽然有些说不清的烦闷,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甚至宁愿他流露出一点被打乱计划的不快,或者像寻常丈夫那样多问一句“和谁?去哪里?几点回?”。但他没有。
“我会早点回去。”她补充了一句,像是某种保证,又像是对自己内心那点莫名愧疚的交代。
“嗯。路上注意安全。”他的语气依旧平稳,“需要接的话,打电话。”
通话结束得干脆利落。顾西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抿了抿唇,将一丝莫名的失落压下,回复王璨:“好,竹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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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是家雅致的私房菜馆,隐在校园后街的巷弄里,环境清幽。顾西到的时候,王璨和白知许已经在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小小的庭院,竹影婆娑。
“顾老师!”白知许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站起身,年轻的面庞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比顾西高出一个头还多,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清爽干净,是那种校园里很受欢迎的学长模样。
“顾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小白要把我瞪穿了。”王璨笑着打趣,他三十出头,气质儒雅随和,眼下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淡淡倦色,但精神很好,“这次比赛多亏你前期给小白梳理的那些要点,临场发挥太管用了!拿了个二等奖,相当不错!”
“是白知许自己底子好,悟性高。”顾西微笑着坐下,目光温和地看向自己的学生,“恭喜你。”
白知许被她看得耳根微红,忙低下头倒茶:“是顾老师指导得好。”他将一杯清茶轻轻放到顾西面前,动作小心翼翼。
点完菜,话题自然转到王璨的公开课上。王璨拿出平板,开始讲述他的构思,不时征求顾西的意见。顾西很快沉浸到专业讨论中,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提出建议时一针见血。昏黄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清澈而笃定,散发着一种沉静知性的魅力。
白知许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顾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偶尔顾西转向他,问一句“你觉得呢?”或“这个案例你当时是不是遇到过类似情况?”,他便像是被点到名的小学生,立刻挺直脊背,认真回答,眼神发亮。
王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暗自摇头。年轻学生的仰慕纯粹而炽热,但顾西……他瞥了一眼顾西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今天她下意识摩挲过那里好几次,又想到她那个气场强大、偶尔来接她时连自己都有些发憷的律师丈夫,只觉得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青春心事。
菜上齐了,多是清淡爽口的江南菜式。王璨胃口很好,边吃边继续聊着公开课的细节。顾西却有些食不知味。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一直暗着,没有新的消息或来电。
季忘川在做什么?一个人吃饭了吗?还是又在加班看卷宗?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分心。
“顾老师,这个笋很鲜,你尝尝。”白知许用公筷夹了一小块火腿鲜笋,轻轻放到顾西面前的碟子里,眼神期待。
“谢谢。”顾西回过神,礼貌地道谢,尝了一口,“嗯,是挺不错。”
“顾老师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白知许观察着她的脸色,语气关切,“看起来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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