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客栈房门被猛地踹开，重重砸在墙上。
木门发出呻吟，门轴传来细微开裂声。
蓝霜寒着脸走进房间，胸口因怒气起伏。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空气几乎凝结。
窗边软榻上，凌霜依旧一副清冷模样。
她怀里抱着墨羽留下的小白狐白珊珊，手指正一下下梳理着狐背的软毛。
动作略显生涩，但白狐眯眼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与门口的火药味格格不入。
蓝霜大步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对嘴灌了几大口凉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能压下心头的怒火。
凌霜抬起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举止反常的好友，声音清淡：“怎么了？”
“怎么了？！”蓝霜“哐”地放下茶壶，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语气里压不住怒火，“凌霜！你那个所谓的道侣墨羽，根本配不上你！”
凌霜抚着小白的手微微一顿，眉间轻蹙，仍淡声道：“他很好。”
“很好？哈！”蓝霜几乎笑出声来，嗓音陡然拔高，“一个连跟我交手都不敢，只会耍小聪明逃跑的懦夫，你说他很好？”她略去了是自己先出手挑衅的事实。
“你是元婴期。”凌霜陈述事实，手指无意识地理着小白的绒毛，“他金丹期，避战是谨慎。修仙一路，谨慎才能走得远。”
她虽不通人情，但对修为差距带来的实力鸿沟，看得分明。
“我压制修为了！我说了压到金丹初期公平一战！”蓝霜强调，心头泛起一阵被好友“背叛”的酸涩。“可他呢？不敢应战就算了，还指天喊‘飞碟’骗我分神！接着引爆一堆破棋子，让我视线受阻，然后他趁机跑得无影无踪！这么胆小猥琐的人，怎么配做你道侣？传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凌霜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思量，像在消化“飞碟”与“引爆棋子”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语气依旧平稳，维护之意却更明显了些：“他或许只是不愿无谓争斗。”
她想起墨羽一贯的作风——遇事多观察、善准备、求稳妥。
在她看来，这不是懦弱，是智慧。
“不愿无谓争斗？”蓝霜气结，觉得凌霜简直被灌了迷魂汤，“好，就算胆小是谨慎，那他口出恶言、粗鄙不堪总没得辩了吧？这就是人品低劣的铁证！”
就在这时，凌霜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疑惑：“他.......言语冒犯你了？”
在她印象里，墨羽虽然偶尔会嘀咕些“卷王”“苟住”之类她听不懂的词，但大多时候说话有条理，甚至带着市井间的圆滑与恰到好处的幽默，实在不像口出恶言之人。
“何止是冒犯！”蓝霜见终于说到重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羞恼与难以启齿的愤怒，“他.......他骂我是‘年纪大的疯女人’！”
房间霎时一静，连小白都被这声量惊得抖了抖耳朵。
凌霜眨了眨眼，绝美的脸上浮起纯粹的困惑。她看向蓝霜，认真地分析：“你今年不是已过百岁了吗？被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说年纪大，有何问题？陈述事实，也算冒犯？”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有什么可气的。百岁对元婴修士虽仍属年轻，但比起二十岁，说一句“年纪大”确实不算冤枉。
“噗——”蓝霜感觉胸口被好友这耿直的一刀捅了个结实。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凌霜，指尖微颤：“凌！霜！你居然帮他说话？还说我年纪大？别忘了你可比我还大几岁！他说我年纪大，不就是在说你吗？你居然不生气？！”
“.......”
凌霜抚摸小白的动作骤然停住。
原本眯眼享受的小白，忽觉头顶传来一阵冰冷的杀气——或者说，是某种源自女性本能的怨气？它来不及反应，尾巴根猛地一痛！
“嗷呜——！”
小白惨叫一声，化作白影弹射到房间最远的角落，抱着那撮差点被揪掉的、微微红肿的尾毛，惊恐又委屈地望着突然低气压的凌霜。
它招谁惹谁了？！
凌霜缓缓抬眼，冰蓝眸中原本的平静已被“不悦”彻底取代。她虽常年修炼、不通世事，对大多俗念淡漠，但“年纪大”这三个字——尤其是出自那个她刚决定要“负责”、也对她表示“负责”的年轻男子之口——让她心头莫名发堵。
原来.......被他介意年龄，是这种感觉。
“他竟敢如此言语。”凌霜的声音比万年寒冰更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愠怒，“回来，我定要好好‘收拾’他。”“收拾”二字，咬得极重。
蓝霜见凌霜终于表现出“同仇敌忾”的姿态，先是欣慰点头，觉得好友总算清醒了点。
可随即，她意识到凌霜口中的“收拾”恐怕和她想象的暴打出气不太一样.......以凌霜那直接纯粹的行事风格，加上此刻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意.......
——该不会真要把那金丹期的小子给拆零碎了吧？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客房门被推开了。那扇门自从被蓝霜踹过之后，就一直关不严实。
墨羽提着满满几袋新鲜食材，脸上还带着采购归来的愉快笑容，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凌师姐，我买了上好的灵蔬和兽肉，晚上给你露一手，保证你没吃.......”
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屋里的气氛冰冷得可怕。
蓝霜正杀气腾腾地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凌师姐也静静看过来，目光比平时更冷，里面还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幽怨？
再往墙角一瞥，自家那只小狐狸正举着红肿的尾巴尖，对着他嘤嘤哭诉，眼神委屈极了。
墨羽心里一沉，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像错过了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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