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峰的静室内,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墨羽沉默不语。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灵石——灵气氤氲,光泽温润,是足以令低阶修士眼红的上品灵石。
微凉的灵石在他掌心泛着微光,却烫得他心头一缩。
他走上前,目光落在几近崩溃、倚在乐姬峰主身旁微微发抖的徐梦身上,随后,他将灵石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
“徐师妹,”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这是空师兄托我转交给你的。我欠他的,现在交给你了。”
微凉的灵石触到皮肤,徐梦猛地一颤,仿佛被这最后的“遗物”烫伤。
泪水再次涌出,滑过她苍白的面颊,滴落在灵石表面。但这已不仅是绝望的泪水,其中翻滚着无尽的思念,与一股新生而尖锐的恨意。
她猛地攥紧手指,死死握住那三块灵石。
“墨师兄......”
她抬起泪眼,眼眶通红,目光却如淬火的钢针,直直刺入墨羽眼中。
这一刻,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火焰——复仇的火焰。
“我徐梦在此立誓,”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此生必向极乐宗讨还血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墨羽重重点头。
四字如烙印,刻入两人神魂,也震在乐姬心上。
乐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既有哀伤,也有欣慰。她为晚辈的绝望的遭遇感到心痛,却又在这片绝望中,看到了支撑下去的希望。
情绪稍缓,悲伤却已刻入骨髓。
徐梦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身旁傀儡冰冷僵硬的手臂,仿佛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她仰起脸,声音破碎地向乐姬哀求:“峰主......求求您,让如夜哥哥......留在我身边吧。哪怕......哪怕只是这样......”
乐姬望着徐梦那近乎乞求的眼神,心中酸楚,轻叹一声,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好。我会尽力维持这具傀儡的运行,用妙手峰秘法温养其核心符印。虽不能令他复生,但至少......能留个念想。”
她知道,这具承载着空如夜最后记忆与执念的傀儡,已是徐梦唯一的精神寄托。
墨羽闻言,毫不犹豫地取出一个鼓鼓的灵石袋,里面装有数百中品灵石,双手奉上:“乐峰主,维持傀儡运转所耗不菲。这些灵石请您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应尽之责。”
乐姬并未推辞。
她看向墨羽,眼神复杂:“墨师侄有心了。此事之后,妙手峰与赤鸢峰,已是同仇敌忾。”
墨羽深深望了一眼那安静的傀儡,又望向仿佛将全部生命都寄托在傀儡身上的徐梦,郑重一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这间被悲伤浸透的静室。
墨羽肩头的小白轻轻“呜”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像是在安慰他那份沉重的哀伤。
......
回赤鸢峰的路上,他的脚步格外沉重。
直到踏入赤鸢峰议事厅堂,闻到淡淡的竹香、听到隐约的鸡鸣犬吠,他胸口的巨石才仿佛松动了一丝。
商莜莜、蓝纱和武玥早已等在那里。墨羽将三人唤到跟前,迎上她们询问而不安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残酷的真相缓缓道出。
“空如夜师兄,”他声音干涩,“已经遇害。我们带回来的,只是他生前制作的傀儡,承载着他最后的记忆与执念。”
“什么?空师兄他......”蓝纱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响,脸上满是惊怒。
商莜莜脸色霎白,掩口低语:“怎么会这样......”
“他在傀儡中留下了指认——凶手是极乐宗。”墨羽继续说道。
他看向对“极乐宗”尚不熟悉的蓝纱与商莜莜,声音沉声道:
“极乐宗是东域恶名昭着的魔道宗门,门中多女修,擅采补邪术,以吸取男子修为与生命为乐。落入她们手中的人,往往受尽折磨,神魂俱灭......能留下一缕执念,已属万幸。”
这时,武玥的双眼蓦地红了。
她想起空大叔——那个曾免费为她修屋顶、打扫屋子的老好人。如今才知那时见到的其实就是个傀儡,可他依然是她记忆里那个老好人。她用力眨眼,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双手紧紧攥拳,指节泛白。
她抬头看向墨羽,声音哽咽,却带着坚决:
“空大叔是老好人......墨师兄,我要和你一起为他报仇。”
话音落下,如石入深潭,在众人心中荡开回响。
一旁的蓝纱与商莜莜闻言,亦是柳眉紧蹙,愤然出声:
“极乐宗如此恶行,天理难容!此仇必报!”
一时间,厅堂内悲愤交织,众人同仇敌忾,紧紧相连。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倚在了门边。
苏灵音不知何时回来了,脸上带着憔悴与哀伤。然而厅堂内弥漫的悲愤气息与她清楚听见的对话,让她眼中的黯然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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