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的医疗舱里充满了柔软的光。
这不是照明系统的光,而是悬浮在房间中央的、那个辉光族长老自身散发的柔和辉光。它的形态比之前消散的守护者更加凝实——不是固定的人形,而是一团不断流动的光与植物纹理,时而像一株发光的树,时而像舒展的花瓣,时而又呈现出类似人类的面容轮廓。
“所以,你们真的从太阳系来。”长老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回响,带着一种古老的、跨越星辰的疲惫与欣慰,“希望号坠毁在那里……我们找了一万年。”
林默、苏琳、赵大力和艾文的虚拟影像围坐在医疗舱中央。
为了这次会面,林默特意调来了希望号数据库中关于“辉光族生理与交流协议”的资料,将环境调整到适合这个光之生命体存在的状态:温度恒定28摄氏度,湿度85%,空气中弥漫着微量的发光孢子——那是辉光族认知世界的信息载体。
“你们的守护者说,你们一直在保护星门网络。”苏琳轻声问道,她的眼中银光微闪,那是领航员血脉在与辉光族的灵能场共鸣,“但敌人……那些血肉寄生体,到底是什么?”
长老的光晕波动了一下,像是人类在叹息:
【那是‘虚空影族’的造物。或者,按你们方舟数据库的记载,它们是‘收割者’的最低级眷族——如同蝗虫般的工蜂,负责污染、侵蚀、为真正的收割者大军铺路。】
一幅全息影像在医疗舱中展开。那是从辉光族记忆库中提取的画面:
黑暗的星空中,一团团不定形的灰色雾状物在飘荡。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聚合成战舰般的轮廓,时而又散开成无数细小的微粒云。
当它们接触到星门的能量流时,灰色雾体会迅速凝固成那种蜂窝状的结构,开始吸收能量,同时释放出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的脉络。
“这就是虚空影族?”林默凝视着影像。
【是的。它们本身没有智慧,只有最基本的捕食和复制本能。但它们受‘影族母巢意识’统一控制,而母巢意识……又受命于更高的存在。】长老的光晕变得暗淡了些,【在最后一次收到方舟联邦的通讯时,你们的科学家将其称为‘君王’——虚空深处的某种古老意识,收割者文明的统治者,或者……创造者。】
影像变化,显示出一颗被灰色完全覆盖的行星。行星表面布满了搏动的血管网络,在星光照耀下反射着油腻的光泽。从行星的裂缝中,不断涌出更多的雾状影族,像是永不枯竭的孵化池。
【这种被完全转化的星球,我们称之为‘影巢’。影族在其中将掠夺来的物质和能量转化为更多的同类,或者制造出血肉寄生体那样的特化兵种。你们在星门节点遇到的,只是最低级的‘清洁者’型号,负责吃掉残余的防御系统,为后续部队开路。】
赵大力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艘银白色的船……在战斗中,影族是不是会……模仿?学习?”
长老的光晕转向他,仔细“观察”了几秒:
【你体内有战士的记忆。是的,年轻的战士,影族最可怕的特质就是适应性。它们没有固定的基因或结构,每一次被摧毁,残存的信息都会传回母巢,下一次出现的个体就会进化出针对性的防御。在战争后期,它们甚至学会了模仿方舟舰队的战术,使用我们的武器原型……】
影像再次变化,这次是惨烈的太空战。方舟文明的银色战舰与晶体花朵般的辉光族舰队并肩作战,对抗铺天盖地的灰色影族。一开始,联军还能凭借精妙的配合和先进武器占据上风,但随着战斗持续,影族开始出现变化——
一些个体表面浮现出类似方舟护盾的能量纹路;另一些则学会了辉光族的灵能冲击波;最恐怖的是,少数影族甚至开始“伪装”成联军战舰的外形,混入阵型中突然自爆。
“这是什么时候的战争?”林默问。
【大约一千五百年前。星门网络沦陷的最后一战。】长老的声音充满悲伤,【那之后,幸存的辉光族舰队分散撤退,各自守护着残存的节点。我所在的这一支,奉命看守这片星域的三处关键节点。但一百五十年前,影族的大规模扫荡舰队经过,我们拼死抵抗,最终……只有我这个老家伙和一些年轻的光种幸存了下来,藏匿在废墟深处。】
苏琳的手指轻轻颤抖:“那裁决号呢?你们知道它的消息吗?”
【裁决号……雷克斯的船。】长老的光晕亮起一丝敬意,【它是方舟联邦最强大的战争要塞。最后的消息是,它退守到了银河系核心边缘的‘叹息壁垒’,那里有上古文明遗留的防御阵列,可以暂时阻挡影族大军。但那是七千年前的消息了。之后,通讯就完全中断了。】
医疗舱陷入沉默。七千年,在宇宙尺度上不算漫长,但对于一个苦苦支撑的文明来说,几乎是永恒。
“你们收到的求救信号呢?”林默打破了沉默,“希望号在几个月前接收到了裁决号的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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