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那张苦皱老脸上的尬意其实也就是转眼即逝。毕竟都是人精了,内心妈卖批脸上笑嘻嘻,这种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十分顺畅的。
“哈、哈、哈!”
镇西侯用三声大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而后抑扬顿挫道:“有劳武安公挂心了,月氏、西戎恭顺有加,不敢造次,西北一切平稳。老夫今日登府,实乃为了犬子一事。犬子太过顽劣,昨夜喝酒误事,稀里湖涂就扰了武安公的雅兴。这不,今日我便带他上门,亲自向武安公赔个不是,还望武安公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儿的莽撞。”
镇西侯其实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
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他也不想得罪了这位大胤战神。
说着,他便儿子使了个眼色。
陈泰虽然心中有百般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硬咬牙上前,对着李诺长长躬身:“还请武安公原谅……”
他行的可是小辈之礼!
要知道他都三十好几了,而李子安才二十出头!
而这番行为,其实也是在将李诺的军呢!
陈家双侯都这么放低姿态了,你李子安若还因为这点争风吃醋的小事儿不肯原谅对方,那就未免太小肚心肠了,一旦传扬出去,这名声必将狼藉。
作为调解人的孔弼达也是自信微笑地看着李诺,语重心长道:“子安啊,陈泰这混小子虽然顽劣了一些,但在西北那边,也称得上是一员勐将。他曾一人一马勇闯敌营,斩杀西戎首领。”
话里话外,都在点陈泰的赫赫战功呢!
李诺当然是心知肚明,皮笑肉不笑道:“哈哈,孔老先生和镇西侯多虑了,武陵侯昨夜也只是酒后失态罢了。这酒后的率性而为,哪能当真呢,你们说是也不是?”
虽然知道这是李诺在数落他。但陈泰不敢怒更不敢言,来之前父亲可是千叮万嘱过他,现在正是敏感之际,这份委屈只能先吞到肚子里。
“哦,哈哈哈,是极是极!”
镇西侯爽快地大笑起来,将一个军人的洒脱豪迈表现得淋漓尽致。
“哈哈,老夫就知道子安肚子里能撑船啊。那么此事就此揭过?”
孔弼达捋着白须,很是满意李诺这个小辈的态度。
“那是自然……陈氏一门双侯,乃是国朝中流砥柱,西北可全靠两位侯爷呢。我身为武安公,岂能因私废公?”
李诺义正言辞道。
这话也是让场上三人彻底宽了心。
李子安,一口唾沫一口钉呢!这是有目共睹的。
镇西侯欣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择日不如撞日,老夫在一品楼订了席,还请武安公赏脸……”
“哎呀,今日还要去一趟麓山学院呢,确实走不开。改日,改日我请镇西侯如何?”
李诺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对了,镇西侯在西北经营了数十年,可是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吧。现在既然回了京,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享福,至于带兵打战这种费神费力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嘛。”
“咳咳,武安公的意思是……”
镇西侯小心翼翼道。难道武安公要推举他的儿子做西北军大帅?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诺:“哈哈,没什么。就是觉得镇西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带兵上战场,确实有些辛苦。而今国朝涌出了一批优秀的年轻将领,不如让这些人加一加担子。镇西侯可以进兵部嘛,为年轻人做做后勤保障,省心又省力。”
李子安!
安敢欺人太甚!
镇西侯强行压下心中怒意。
这分明是让他交出兵权!
而兵权会交到谁手上?
很显然,就是李子安眼中的那些年轻将领手中。
而那些年轻将领又是谁?
还不是李子安说了算?
兵部的差事当然要轻松很多,最起码在洛阳办差,比在西北吃黄沙那可要好享受多了,如果用西北兵权换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那他当然乐意了。
但自从张秋实因未得旨意而私闯御书房而被皇帝罢了官后,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可都是被人抢破头,哪里还轮得到他?
至于兵部左右侍郎……那也就只是平调,虽说京官加半级,但顶头上还有一个兵部尚书压着呢,哪里有在山高皇帝远的西北做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将军来的舒服?
一时间,大堂里寂静无声。
而孔弼达老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凝固了。
他没想到,他堂堂儒林北斗都出面了,然而这个年轻小辈,竟然不卖他面子!
这可是要夺人家的兵权啊,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
孔弼达脸色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镇西侯明白此时还不能翻脸。因为谁都知道李子安胆大妄为,万一真将他们当场给卡察了,那找谁喊冤去?
这可是有前科的!
“我有天子御赐绣春刀,可上斩佞臣,下斩贪官,先斩后奏!”这句话可是耳熟能详呢!
镇西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依然想要挽回双方的关系,道:“武安公此言差矣。小儿年幼顽劣,我这个做老父亲的,总得为他多挣些家业吧,还不到颐享天年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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