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白敏芝被一个耳光抽倒在地上。
她捂着脸瑟缩在金丝地毯上，一边夸张地哀哀哭泣。
“王爷送你到陛下身边，是为了让你闯祸的吗？”
燕凝菡长身站立在她的面前，犹如一座不可直视的高塔。
白敏芝声音颤抖地扑上去拉住她的裙摆道：“王妃，妾知道错了。”
燕凝菡一脚将她踹开：“你是谁的妾！”
白敏芝懵了：“我错了。”
燕凝菡恨铁不成钢地一甩袖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且好好想想说辞，看怎么和王爷交代为好！”
白敏芝心里知道她这是看自己已然没了用处，想要撒手不管了。
而燕凝菡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白家可不只有你一个女儿。”
听到这话，她往日里的嚣张气焰再也燃不起来了。
谁不知道摄政王还受王妃的治辖？
可是……
绝望中的人可能多少都有些神经质，白敏芝居然笑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全身止不住地发颤。
“你笑什么？”燕凝菡问。
白敏芝猛地吸了一大口气，仿佛重回人间似的爽快：“我笑，这摄政王府里也不止一个王妃。”
“好个牙尖嘴利。”燕凝菡的脸色冷了下来，像是东山上最尖利的冰锥。
“你既然以后要在王府住着，就要知道这里的规矩。”
两旁早有丫鬟听到了话音大步走上来候着，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燕凝菡满意地看了看她们，含笑道：“教教她规矩。”
“是！”两个丫鬟应了声，一个扯着白敏芝的胳膊，一个坐在她身上，两只手只向她身上招呼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阵阵哀嚎里，燕凝菡舒展了身体，走出门去。
“东院里的怎么样了？”
她不叫蘅姬这个名字，也不称呼她侧妃，亦或是贬损她为通房。
只是用她住的地方来指代。
“把东院里的用度减去一半。”她开心就加点，不开心就减少。
这就像是个拙劣的游戏，但是对于燕凝菡来说，乐此不疲。
近来王府里的事情太闹心，好在更闹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比如，馨月并没有传来什么喜讯。
燕凝菡对此十分满意，甚至生出一种优越感来。
年轻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无所出？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的王爷和侧妃根本就志不在此。
若泰华重生，馨月亦有成千上万年的岁月。
凡人想要的在他们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王妃。”泰华从外面回来，他听说了白敏芝的事情。
“王爷，敏芝回来了。”燕凝菡面上甚至有些忧伤。
她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带着他来到遍体鳞伤的白敏芝面前。
他看到那些青紫的时候，心里忽然灵光一现。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正愁没有机会向文蔚琦摊牌，如今岂不是天赐良机？
他先是发了一顿火，把个白敏芝吓得只顾着哭泣，随后又假意安抚，末了把她托付给燕凝菡，自己往东院馨月的屋里来了。
“君上打算用这件事去进王城找人皇理论？”馨月轻抚着他顺滑的发顶，“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泰华躺在她膝头，此刻闭着眼睛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出师有名即可，我从来也没想过和他理论。”
当天夜间，乌云遮月。
摄政王寅夜只身前往王城，参见人皇。
见他只有一个人，连侍从都没有带，侍卫们便放行让他顺利进入王城。
文蔚琦本来是要在皇后的秉晨宫歇下的。
他已经换了白色的丝质长袍，头发解了发冠披散在肩头，长长地一直落到椅子上去。
白曼筠还没有更衣，她正在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妆容。
“时候不早了，皇后也歇息吧。”文蔚琦打了个哈欠，翻身躺倒在床上。
“陛下。”门外有内侍小心翼翼地轻声道，“摄政王有要事求见。”
文蔚琦皱眉，这大晚上的还来干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来问：“他来了几个人？”
内侍回禀：“摄政王自己来的。”
镜子里的白曼筠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柔声道：“摄政王只身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是陛下白天刚刚将敏芝送回府去，臣妾就怕他是因此事而来。”
“无妨。”文蔚琦装做镇定，“他一个人来，这王城中这么多侍卫，害怕闹翻天了不成？”
“是臣妾多虑了。”白曼筠回首笑道，“陛下且先去处理公务，臣妾等陛下回来。”
她一切都做得很是体贴，说话又温柔，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敬重来。
文蔚琦笑了：“皇后先睡吧。”
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旁的侍女上来恭敬道：“奴婢为皇后娘娘更衣。”
白曼筠轻轻摇头：“暂且再等一等，先看看外面的天色吧。”
要变天了。
空气里有湿漉漉的泥土气，腥得呛鼻子。
文蔚琦在黑漆漆的夜色里走着，身上披了一件内侍给他系上的黑色披风。
要不是那件白袍子，他整个人都要融入黑夜里面去了。
一进门，泰华负手而立，给了他一个健硕的背影。
“摄政王有何事啊？”文蔚琦绕过他走上王座。
泰华看着他走上去，脚下的鞋子底踩了一层泥。
“臣有一事不明。”
文蔚琦扬了扬手：“何事？”
泰华猝然抬眸，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陛下为何将敏芝送出王城？”
文蔚琦是有预感他会说这件事的。
但是没有预料到会是在这个时间、用这种口气。
“摄政王是在质问孤啊。”他轻笑了一下，“不过你先要弄明白一件事。”
“不是‘送’，是‘遣’。”
“说得直白一点，白敏芝不再是孤的妃子，她也再不能回到这王城里来。”
“孤已经下令，将她所有自己的东西打成包裹，明日赶早送回王府去。”
泰华道：“陛下思考齐全，但敏芝自选入王城以来，无时无刻不将一颗心都挂在陛下身上。”
“这样做，她今后该如何是好？”
“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蔚琦从王座上站起来，迈步走向他冷冷道：“为了孤的家事，摄政王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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