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鲜起身郑重应诺。
杨安玄道:「愚深感儒家经典散失、礼仪不存,郊祀、祀祖、祭社稷、雩祀、释奠礼、五祀等祭祀仪式皆不齐全,愚想请岳父在编撰之余补齐这些礼仪。」
孔懿眼中兴奋之意大作,无论是修撰儒藏还是完善儒家礼仪,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作为孔子第二十五代孙,他活在先祖的光环之下,承爵奉圣亭侯,一生致力读书育人,推广儒学,却声名不彰。
东汉末年孔家一枝迁居会稽山阴,永嘉南渡鲁郡为胡人所有,山阴孔氏反受朝庭重用。
成帝时(325-342年)山阴孔愉官拜尚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如今朝堂之上孔安国历任侍中、太常、领军将军、东海王师等要职,亦是会稽孔氏。虽说曲阜孔家安贫守道,但弱干强枝终是心头隐痛。
自己若能编撰儒藏,完善儒家礼仪,那么曲阜孔家将重振先祖声名,在儒林中树起一面旗帜,自己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从孔懿处出来,已近亥时,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便是杨安玄也不能随意出入,就住在弘文庄西面的客舍之中。
天上眉月弯弯,三月的微风带来春天清新的气息,杨安玄心情舒畅,弘文庄现在虽只有百余名儒士,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以预见将来弘文庄会成为儒教圣地。
张锋提着灯笼在一旁照亮,见杨安玄脚步轻快、春风满面,笑道:「主公,为何如此高兴?」
杨安玄嘴中冒出李世民那句名言,「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
见张锋一头雾水的样子,杨安玄笑道:「张锋,趁着夜色正好,活动活动手脚,看看你最近有无长进。」
张锋跃跃欲试地道:「比就比,前面有块晒谷场,那里开阔。」
两人平时有空没少校量,张锋好学,每次败后总要琢磨失败的原因,想出破解的办法。
借着月光,两人在晒谷场上比试拳腿,张锋的武艺大半是跟赵田所学,他喜欢到军营打转,从军中将士处学了不少实用的招法,孟龙符教过他刀法,蒯恩传授他拳脚发力,俞飞也指点过他射箭。
张锋很刻苦,每日苦练不辍,杨安玄非常喜欢这个机敏上进的小子,视之为弟子,闲暇时督促他读书识字。
张锋不负重望,已能独掌一面,外出办事不但能做好,
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年初前往京城打探消息,不但送来许多有用的情报,还找到了刘衷,带回来豫州水师。
杨安玄准备再过两年,就让他入军统兵,总让他在自己身边做亲随委实屈才。
闪身避开张锋的拳头,杨安玄心道这小子动起手来真不留情,这一下砸在脸上非青肿一块不可。
矮身抬手,朝张锋肘腕托去,杨安玄准备将他掀翻在地。哪料手往上托,感觉轻飘飘并不受力,杨安玄暗道不好。
只见张锋左脚立地,右脚借力抬起,旋风般朝杨安玄扫去。杨安玄急往后退,被脚尖带到前襟,留下一道污痕。
杨安玄赞道:「好小子,这招向谁学的,不错。」
张锋笑嘻嘻地站定,道:「仆到许昌过年,跟赵大叔交手,赵大叔教的。」
杨安玄拍打着前襟上的污渍,笑道:「你和萱儿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一晃眼,张锋已经十七岁,成年了。
张锋红着脸道:「赵大叔说萱儿还小,等仆到了二十岁再说。」
赵田舍不得女儿,杨安玄心中暗笑,背着手朝住处行去,张锋忙拿起插在地上的灯笼跟上。
只听杨安玄道:「等七月愚把你赵大叔调回襄阳,让你娘也来襄阳城,你们一家人就又能团圆了。」
张锋感激地道:「多谢主公。」
用井水沐浴后,清凉醒神,杨安玄坐在灯下静思。他大张旗鼓地推行儒教,除了拉拢儒士、招募贤能、立身扬名外,还有对孔懿所说的整理儒家典籍,编撰一部儒藏。
前世杨安玄对于古人许多宝贵的书籍流失甚感痛惜,既有机会就做点什么,或许能给后世留下点东西。
孔懿从杨安玄想仿效齐国建稷下学宫猜测他有争雄天下之心,更深一层的含义却并不知晓。
儒教被历代君王视为国教,其宣传的忠君爱国思想有利于统治,杨安玄要借助忠君爱国的思想来针对不久后的桓玄篡逆,为自己凝聚人心、占据大义。
当然杨安玄不会做东晋王朝的忠臣,他要通过孟子宣扬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收拢民心,从而顺应民心,争夺天下。
而儒家主张「华夷之辨」,则为他将来征伐秦魏燕等国,奠定理论依据。用其所能用,管他是精华还是糟粕。
灯光下,杨安玄目光坚毅,他初定雍州便急着推广儒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雍州特有的历史原因所决定。
桓温北伐,雍州侨立荆州襄阳郡,安置关中和河南的流民。祖父杨亮投靠桓温之后,多在雍州作战,弘农杨家渐成为雍州世族的代表。
桓温死后,杨亮转任梁州刺史,雍州世族群龙无首,直到父亲杨佺期任职雍州刺史,杨家在雍州的话语权再增。
父亲死后,自己以朝庭之命夺取雍州,受到的阻力很小,其中便有雍州世族对弘农杨家的认可。
要将这份认可转化为根基,除了广施仁政之外,杨安玄还想借助儒学传播确立自己正统的地位。
雍州处于四战之地,比起秦、魏、燕还有朝庭都处于弱势,夹缝生存之道时刻保持警醒,暗中壮大实力,儒家讲究以和为贵,自己何妨用之消除秦魏的戒心。
脑中再度响起郭高的发问,何为儒?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杨安玄在心中响亮地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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