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祁柏上前走了两步从苏倾城手里夺过了镜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知道老夫我费了多大劲才把暗巫加在你脸上的那些东西清理干净吗？又费了多大劲才给你换了这么一张脸吗？你倒好，说嫌弃就嫌弃，说揭就揭了？你对得起我老人家吗？对得起阿宸吗？”
苏倾城被祁柏吼得一愣一愣的，压根不明白这老爷子是怎么了，她不过是想摸一摸这人皮面具的接口处在哪里，怎么就对不起他了？又怎么对不起夜幽宸了？
“王妃娘娘，小的知道这张脸跟您本来的容貌根本没法比，可是为了您的安全，您就听祁老的，暂时先委屈几日吧！”无名见苏倾城一直愣着不说话，便上前一步陪着笑劝道，“您是不知道啊！为了给您配药洗去您脸上的那些东西，王爷可是把他自己救命的药材都……唔……”
“无名，快住口！”无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柏沉声打断了，他身后的无影也在第一时间快速伸出手去，一把捂住了无名的嘴。
无名自知说漏了嘴，慌忙紧张地看了苏倾城一眼，然后将无影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拿开，对着苏倾城“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倾城皱了皱眉头，“夜幽宸救命的药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无名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一个闪身躲在了无影的身后。
无影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苏倾城你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里间：“王妃娘娘恕罪，水快凉了，我们要给王爷擦拭身体了。”
说完，无影转身拉过不知所措的无名闪进了屏风里面。
“喂，你们——”苏倾城往前跟了两步，堪堪在屏风旁边站住了脚步。
“他们不肯说，你来说。”苏倾城看了祁柏一眼，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咬了咬嘴唇，又说：“千金易还，人情债难偿，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家人情了！”
祁柏犹豫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也罢，反正这事也瞒不了你，索性就跟你说了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苏倾城坐过来，又将桌上碟子里的糕点往外推了推：“此事说来话长，你坐下慢慢听。”
“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苏倾城撇撇嘴，依言在桌边坐下，然后伸手从碟子里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祁柏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宸的身体，其实你也是知道的，之所以这么些年来每月发病，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源于他多年前中的一种毒……”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呢？”苏倾城见祁柏眼看着就要缅怀过去，慌忙开口打断了他，夜幽宸中毒一事，戚莹跟她提起过。
想到戚莹，苏倾城顿时又头疼了起来，云灵山一行之后戚莹重伤，她却只来得及去戚府看了她一回，接着就被诸多事情给缠得脱不了身，原想着忙完之后再去戚府走一趟，谁成想她竟然被自己的亲爹给弄晕之后送出了京。
苏倾城叹了一口气，戚莹这个姑娘，是她难得能有如此好感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下一回二人相见，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他的毒，也并非无药可解是不是？”苏倾城回过神来，见祁柏一直不说话，便开口询问道，至少，夜幽宸这么些年来能顽强地活着，除了他坚强的意志力之外，也缺不了祁柏这个名医和数不清的灵药。
“还有，坊间的那个传闻，关于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传闻，是真的吗？”
看到祁柏严肃的表情，苏倾城放在桌上的手不自然地握起了拳头，她咽了咽口水，又小心地问了一句：“这是个谣言，是他故意放出去迷惑敌人的谣言，对吗？”
祁柏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倾城一眼，忽然问道：“丫头，我问你，若是阿宸真的活不过二十五岁，你怎么办？几日后的大婚，你是嫁？还是不嫁？”
苏倾城被祁柏问得一愣，握着拳头的手更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应该……会嫁的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这是皇上和爹爹定下的亲事……”
“就只是因为这些？你对阿宸，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祁柏的话说了一半，忽然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面。
听着屏风后面凌乱的呼吸声，祁柏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深深地轻叹了一声。
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他这做长辈的，也不好干预太多。
从屏风上撤回了目光，又看了一眼苏倾城，却见苏倾城正在神游太空。
神游太空的苏倾城自然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的动静，她此刻正在钻牛角尖，纠结得很！
是因为这些吗？苏倾城在心底扪心自问。
她原本的目的不正是盼着夜幽宸早早地没了，然后她守着丰厚的嫁妆和冥王府强大的后台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吗？
可是为何如今从祁柏口中再次听到这个传言，她心底里却又是如此难过呢？
苏倾城揉了揉鼻尖，掩盖住眼底的那一抹酸涩，然后故作轻松地对祁柏笑道：“老爷子，咱不说这个了，方才我问到解毒之事，你还没回答我呢，他的毒，应该是能解的吧？”
祁柏没有放过苏倾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如水般的晶亮，他微微笑了笑才说：“没错，应该能解。”
“那就好！”苏倾城松了一口气。
“老夫说的是应该能解，但是……”祁柏看了苏倾城一眼，将“应该”二字咬得极重。
“你可知道，这么些年来，为了配出解药，老夫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灵丹妙药，却一直迟迟没有找对方法。”祁柏的神色有些挫败。
“究竟是什么解药这么难配制？是因为没有配方吗？”苏倾城好奇地问道，她很少在祁柏脸上看到过挫败这种神情。
祁柏点点头：“药材的种类和剂量，全部都是老夫自行摸索着来的，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倒也有了些经验，却迟迟没能找到那味药引……
既是找不到药引，其余的那些药材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在昨晚你昏迷的时候，老夫便将那些药材用在你的脸上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成了……”苏倾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涌现出来一股子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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