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若无其事的藏好：“起来，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我问你，军中的事如何了，北大营那群人可不好收服。”
沈璟站起来坐在床边：“收服了大半，战力也提升了不少，爹就放心吧。”
“不会重蹈我和你大哥的覆辙就好，你若再沦为大周朝的笑柄，咱们沈家怕是永世抬不起头来了。”
沈谦从枕头底下费力的取出一个包袱递给沈璟：“书房里的兵书，我都留着，你拿去。”
“不是都卖了吗？”沈璟一层层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三本兵书，祖传的孤本。沈璟一直想偷偷拿来看，就是找不到，还以为早就被典当卖到换成银子，补贴家用了呢。
“沈家以军功立府，就是饿死也不能卖这三本兵书。”
这次沈谦很难得的没有骂他，沈璟有些不习惯，从小被骂到大，猛然一停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从沈谦屋子里出来，裴氏依旧和他老生长谈，提起了把爵位让给沈默的事情。
“你爹眼看时日无多，这一辈子都宠爱苗双双，也希望你大哥承袭爵位，这是你爹唯一的夙愿，你就答应了吧。”
裴氏苦口婆心的劝说，奈何沈璟一句都听不下去。
“娘，你爱了我爹一辈子，他对你可有半分情意？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今夜只所以你在服侍他，是因为他有话跟我说，不方便让大哥和苗双双听见，我说的对不对？”
裴氏有些委屈，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忍辱负重，被自己的丈夫轻视那么多年，无怨无悔，为了能让丈夫多看她几眼，费尽心机的讨好苗双双那个妾室，把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拱手送人。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这么委屈自己！
“是，君衡，就当娘求你了，别让你爹带着遗憾走。”裴氏委屈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沈璟终是不忍，扶着母亲坐好：“娘，我身为男子，最是明白男子的感受，一旦他对你没了情义，你就是做的再多，在他眼里看来都一文不值，甚至让他恶心。你一味的牺牲自己换来了什么？”
裴氏哭出了声，儿子说的不错，他确实心肠冷硬如铁，就是这两个孩子都是用了手段才有的。
幸亏苗双双当年产下沈默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否则这侯府恐怕早就没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就连这正妻之位，也是裴氏费劲心机保下的。
“什么也没有换来是吧？把我的爵位让给他，爹只会笑你蠢，半点不会感激你。再说爹数次上折子请旨册封大哥为世子，陛下不是都没同意吗？就算是宫里有姑姑帮忙，陛下这么多年一直没同意。娘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大哥是庶子又没有军功，凭什么把爵位给他？”
裴氏找不出理由辩驳，儿子说的没错，她讨好丈夫和小妾这么多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听过。
“连陛下都知道爹宠妾灭妻，娘就别委屈自己了。再说，我不是让表哥给大哥谋了一个差事吗？”
沈璟对母亲这种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做法很是反对。
裴氏叹气：“只是一个巡城的小兵，连个伍长都没混上，你大哥觉得丢人，那日回来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拐着弯的骂了你一顿。”
沈璟有点生气：“难不成他当年出师未捷一败涂地，凭他这个战绩，还想直接做个统领不成？”
“可你为何直接被陛下擢升为骠骑大将军，他就只能做个小兵，这和他的理想相差甚远。要不你跟你表哥说一说，给他升一升？”裴氏有点哀求的意味，让沈璟更加生气。
“他能做好这个士兵，表哥自然会提拔，表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每做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任意贬低别人。”
沈璟这回可错了，轩辕婴这么安排沈默就是故意的，他看不惯沈璟这么多年不想回家，被那个妾室和庶子欺负的看兵书都得偷偷的。
“你不能这么说，你哥这明显是被人针对了，你表哥一定是故意的，你听话，去说一说，他最听你的劝了。”裴氏可不像沈璟那么天真，轩辕婴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付人跟本就不用他出手，动动嘴皮子就成。
“别的事都好说，他自己的前途，还是自己去争吧，若是这点屈辱都忍不了，那我也不必帮他了。你光想着他，娘就不问问这些日子我在军中是怎么过来的吗？”
沈璟也是恨其不争：“那些将领暗地里没少编排我，那沈默连个士兵都做不好，我因此被他们嘲讽。
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都敢挑衅，那些士兵没一个服气的，我收服这些人废了多少心血？你让我去给他说情？
我自己在将士心目中能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我能争，他为何不能？”
“他不是你……”
“他不是我，这话不错，可他只是一个士兵，想要收服的人也就那几个同僚，没那么难吧？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来，怎么就不行呢？”
沈璟气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此时恰好沈默一家和沈嫣也来到饭厅，在门外将母子两人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小厮干脆利落的摆好饭菜退了出去，主子们的争执虽然想听，但得偷偷的听，呵呵。
“二弟这话就不对了，凭什么你能平步青云，我就要一步一步的来？”沈默深感不平，就因为他是庶子，处处不受人待见，在城防司也受人排挤。
“你只看到我平步青云，你知道我在大理寺办了多少案子？出去跑了多少地方，遇到多少此刺杀，不论困难多大，我都能完成殿下交给我的差事，这才有了殿下在陛下面前大力举荐。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从五品大理寺少卿直接升到一品骠骑大将军，凭运气吗？”
沈默无言以对，垂头丧气的坐下。
“你知道大理寺积累很多疑难案件，八九成都是我亲自查清结案，前些日子户部左右侍郎，兵部侍郎礼部吏部被削职抄家的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吧，这些案件全都是我经手的，我就凭这些擢升一品。
你呢，你想一入城防司就直接做都尉做统领还是做副将？你有那个能力吗？你不从士兵做起，谁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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