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靠墙放着一张半人高的柜子，他走过去，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文件袋。
“我在你，已经成了满口谎言，无恶不作的混账。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他示意她接着。
“这虽然不能彻底证明我的无辜，至少能让你相信，叶欢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无关。”
顾以言将信将疑，解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行程表。叶欢受孕的推算时间。还有一张照片和一个U盘。
“电脑在楼上，如果你想要证据确凿之后再下论断。”他抬了抬手，“请便。”
那态度，像是对她接下来的举动抱了死心的模样。
顾以言提着一口气，展开来一份一份看。
行程表是他在七月二十四号到二十七号之间的行程安排，背后附有机票、酒店住宿发票、还有他工作时的实时记录，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拍摄。
再看孕检单，上面写着，初步判断，叶欢的怀孕时间在七月二十四号到二十七号三天。医生署名中，没有商睿。
她看了他一眼。
时之余脸上露出无奈：“商睿是我的朋友，让他参与，你不会相信。”
“言言，我在你那里的信用分，早就不够用了是不是？”
他的话，就像绵里藏的针，准确无误的扎到她心尖肉上。
顾以言垂首，躲避着他追问的视线，她接着翻看剩下的一辑照片。
顾以言没想到主角会是时乾令，叶欢挽着时乾令的手，笑容灿烂。照片昏暗，看场景，显然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他？”
时之余从她手上拿过照片，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
又拿了顾以言手上的U盘，抓着她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
顾以言陡生警惕，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时之余停下来，放开她。
顾以言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
她的戒备都在他眼里，时之余胸口烦闷，憋了一口气，他目光晦暗的盯着她：“是不是一定要据我于千里之外？”
“是不是在未得到允许之前，我都不能再碰你？”
“你说是，我立刻放手。是我做错，我不会否认。”
他也不可能道歉。
“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之后，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顾以言仰头看他：“我现在还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时之余，你不能再要求我更多。你没有资格，我也给不了。”
她越过他，往上走。时之余看着她倔强的背影，闭眼吐了口气。
二楼，左右两间房，卧室在最后边的位置，与阔大的阳台为伴，连接影音室。四面都是玻璃隔断。从卧室能够看到影音室的整个开阔空间，也能见到整副竹海为画的阳台槅门。
“书房在这里。”
他站在她身后，凝着她。
顾以言把神思收回来，跟着他走过去。
“言言，我的心情，你应该明白。”
进门之前，他忽然贴在她耳旁说了一句。
顾以言愣了一会，满腹情感险些决堤，可是想到那些在网上肆虐的、她的照片，她咬牙，没有出声。走到书桌旁，把U盘插上去。
“我来。”
他握住她按鼠标的手，顾以言手背被碰到，触电般退离。让到一旁，由他来操作。
他在她眼里，就像是浑身都是毒液的瘟神，时之余捏着鼠标的手指收紧。点开文件夹里的视频。
很快画面打开，裸背面对他们的女人只看到半张侧脸，男人的脸孔非常清晰。但是，就算是这样，女人的身份也不难猜想。
“你拍的？”
时之余把画面关掉，转过身来，把U盘拔下，丢到一旁。眼皮垂着：“很多事情的发生，也许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会让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用心。我这么说，你相信么？”
“叶欢是你的女人，娶到她，是你人生计划里的一部分。我相信你不会故意让自己的女人出这种事。”
“言言，你在吃醋。”
“随你怎么想，我只说事实。”
她要走，时之余去拽她。
“你说，在我认可之前，你不会碰我。”她用他刚才的话压他，连着往后躲了两步。
时之余气闷。缩了手，他起身，站直了身体：“我只是想和你靠近些。”
“没那个必要。”
“话都说完了。你证明了自己不是叶欢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表明了你不会和叶欢结婚的事实。我现在走了么？”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想要说的是什么！”
时之余绕过去，堵到她面前：“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这些，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顾以言，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我从很久之前就不知道你了。”
顾以言的态度没有因为他拿出的那些照片和资料有丝毫的改变，仍旧沉冷，没有回旋的余地。
时之余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她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
他说：“我有没有改变，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感觉。”
“别和我装傻，别和我耍小孩子脾气。以言，我自认我已经足够妥协，得寸进尺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认为他今天给她看的这些就能彻底消除她对他的芥蒂和憎恨了？他觉得她坚持的骄傲和自尊是得寸进尺？顾以言忍不住冷笑，她把手里拿着的文件袋拍到他怀里，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对我妥协，我也没那个本事。你要是觉得我在得寸进尺，很抱歉，让你有那种误解。我只是觉得，你和叶欢的爱恨情仇，没必要来告诉我。她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他拔高了声音。两只眼睛像是两个散发着高压电热的灯，紧紧笼罩住她：“你告诉我，你真的不在乎！”
她嘴唇阖动，那句话就在舌尖上，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顺利说出去。
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说他和沈茵茵没有那些关系，可是，他却为了沈茵茵，不惜和叶欢翻脸；现在他说，叶欢的孩子和他无关，谁又能肯定哪一天，叶欢跳出来说，其实孩子就是他的，就是他时之余的！
顾以言承认，她现在已近魔怔。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能想到有朝一日，真话被戳破，谎言露出原来的面目。
她怕了，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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