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他想救，现在的身体状况，又能救的了吗？
顾峥等人正在赶过来，可现在机身在风雪和江面涌浪上起伏不定的游艇上摇摇晃晃，又能撑到顾峥他们过来吗？
凉栀想，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
不管是被炸死，还是被江水淹死？
凉栀张了张嘴，想要喊温时越，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温时越那手中的一只鞋子丢在了一边，然后极其艰难，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想要站起身。
但是，他失败了。
可他没有放弃，不能站起身，他就用爬的……
身子虚弱的几乎没有知觉，浑身是血，如果在那不动，他几乎就像个死人……
凉栀看着，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就连顾少卿都有些微触动。
他愿意陪着凉栀回来，只是不想欠温时越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妻子觉得欠着温时越什么……
而且，他之后也前前后后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通，温时越将那种东西安装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那是什么时候安装的？那种东西应该不至于能够在身体里很长时间。
他又想起林墨说的话，温时越也许从未想过求生，既然不求生，那便是求死。
而求死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在身体里装引爆装置。
尤其是，如果这次不是他想的迅速，温时越说不定已经成功带着凉栀离开了。
既然都要成功了，那身体里有个引爆的装置算什么？很明显不合理。
所以，那个所谓装置也许真的存在，可一定不在温时越的身体里。
但一定是在他身上的……
什么地方顾少卿没想到，但他却知道，他若跟凉栀这么一走，温时越真的可能会死……
而且带着凉栀对他的歉疚，甚至是他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去死。
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他想永远在凉栀心里留一席之地，他当然不能让他如愿。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好，他回来了，回来试一下，救一下他。
可没想到，他还没能救他，居然又特么被要被温时越救一次……
罢了……
顾少卿想，过往五年，温时越就是他的心魔，每次提到这名字他就极其不爽……
大不了以后的日子他也不爽好了……
反正凉栀是他的，谁来抢，他都不会让……
……
那边，温时越艰难的拽出一根绳子，然后，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了船舱的门把手上。
然后又一点点的朝着直升机的方向爬了过来……
将另一端，系在了直升机的轮子上……
然后，他坐直了身子，拽着绳子想要将直升机拽回来。
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根本拽不动……
那也没关系，有了一端的固定，就算直升机掉下去，也不会掉到江里，顾少卿可以自己爬上来……
温时越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索性就坐在那里不管了。
顾少卿也没打算他还能做更多。
他抱着凉栀，首先将她送出了机舱。
凉栀担忧的看着他，他在她耳边说：“放心，我保证我没事。”
温时越喘着粗气，即使想说一句什么，也是没法了。
他现在一句话说不出了，视线都觉得模糊了。
顾少卿试着跨过来，然而他身子一动，机舱就跟着动了下。
一个浪打了下来，游艇激烈晃动了下，若不是有一端被绳子固定，直升机已经落到江里了。
可就这么轻微的一晃动，也吓得凉栀面色苍白，凉栀喊他：“顾少卿……”
顾少卿喘了口气，笑了下：“放心，我没事。”
他稳了稳呼吸，一点点的再次靠近舱门，然后瞄准了栏杆，直接往前一跃。
伴随着凉栀的一声尖叫，顾少卿稳稳拽住了栏杆，然后一个抽身，翻身越了上来。
凉栀吓得都要哭了。
但是显然，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哭，因为后面的温时越，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在顾少卿跳上夹板的瞬间，就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
大船很快靠近，顾峥让医疗兵抬着担架迅速上了游艇，抬起几乎要冻僵了的温时越，然后看向顾少卿跟凉栀。
顾峥对他说：“结束了，回去吧。”
顾少卿搂着凉栀，凉栀浑身都在颤抖，刚才她以为温时越死了。
顾少卿探了温时越的鼻息，没有死，还有一口气。
但他知道，再冻个半小时一小时，温时越差不多就直接翘辫子了。
顾少卿抱起凉栀回大船，看了一眼游艇。
顾峥说：“我已经安排了专家，等游艇开到岸上，会连夜对游艇上的东西进行拆除。”
顾少卿“恩”了一声，抱着凉栀走了两步。
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麻烦你了，哥。”
顾峥笑笑：“没事……快带凉栀走吧，太冷了。”
顾少卿带着凉栀离开，顾峥则带着几个武警收拾游艇上的杂七杂八，处理后续。
不远处，一辆快艇停了下来，船上的人眯着眼睛远远的看着这边的一切。
白南淳轻叹了口气，说：“先生，我们来晚了，一切都结束了……”
霍凉川却是淡漠的一笑，说：“不，我倒是觉得，我们来的正好，因为……”
他顿了下，说：“这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恩怨……他们能够自行解决了更好……”
白南淳薄唇动了下，说：“不管如何，先生是掐了温时越最后的退路，将那温时越唯一可能带走凉栀小姐的机会断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顾少卿能够那么快找到他们……先生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也并没有白费……”
霍凉川扯着唇角，远远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灯光的大船，问了句：“南淳，看到了没有，所谓的晚了一步，或者那个最后的唯一可能，就是这样……”
当年，凉栀愿意跟他走，是因为他是那个时候凉栀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有可能无声无息带走她的人……
而他，也恰恰是凉栀生命中那个，除了温时越跟顾少卿，甚至是阿浓以外……那个晚了的人。
既然晚了，那便注定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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