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下人给成熟种安排了房间，苏卫揉着额头，满脸无奈。
成熟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探寻自己的秘密，不过因为不想冒险，并不动用武力。
苏卫也不想冒险，无论和对方交手还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秘密，都是很冒险的行为。
和被自己照顾的天玄人不一样，那些人苏卫可以掌控，而这人，太可怕。
至于悄悄溜走更不可能，他现在已经不是无根之人，那么大的道场，总要回去的，强化大军不可能撒手不管。
只能暂且这么耗着了。
暂时没有离开水域，倒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多次凝婴失败，让苏卫的心境出现了不稳，因而，苏卫知道短时间内不宜继续尝试，不如留在这繁华之地，观众生百态，重新沉淀一段时间。
一段时日后，苏卫甚至将金玉楼大掌柜的活计接到手中，开始亲自打理店里的生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年时间，苏卫似乎真的彻底忘却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嘴巴上蓄着短须，身上穿着华服，满脸和气，若不认识苏卫，任谁见了，也要觉得这就是一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苏卫和气的笑着，端着酒杯，看着窗外。
对面，成熟种道：“没用的，你方法用错了。”
“什么意思？”
“你想借由体验普通修士生活，沉淀心境，增加凝婴的几率，想法不错，但是，方法错了。”
“错在哪？”
“太心急。”
苏卫和气的脸僵住，眉头皱起。
“还是太急么？”
“不在于你的行动，你的心从未真正静下来，现在你应该领略到知道太多秘密的坏处了。”
苏卫道：“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让我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你，好替我分担，助我凝婴？”
“对头。”
“做梦吧。”
“很久没做过了。”
“有办法吗？”
“有，你让我在你识海胡乱搅动一通，搞个失忆，大概率能立地凝婴。”
“我若凝婴成功，让你看一眼我的秘密。”
“一言为定？”
“不信便罢了。”
“呵呵，小鬼……我若不打算帮你，哪会提醒你这些，你且听好，凝婴乃是真正跨入道的门槛，元婴者，得道者也，道为何物？道是世间万物最基础最真实也是最虚幻的本貌，你的血是道，肉是道，精神是道，这桌子也是道……”
“道就是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
“基本粒子？嗯……这说法，似乎也不错，但是，莫要流于表面，悟道不是数术，讲究的是那一瞬间玄妙的灵光。”
“如何能悟道？”
“真。”
“真？”
“道为始，想要悟道，你至少要明白，自己为何而修道，你若真是为了钱财，你做掌柜，挣钱无数，早应该悟道了。”
成熟种大有深意地看着苏卫。
其实最初，成熟种也以为苏卫的路没走错，苏卫爱财，有目共睹，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
然而，多年不见苏卫有进境，成熟种才意识到苏卫走了错路。
“你喜欢打劫别人，但是，这显然也不是你修道的动力，不过是手段而已，你的法相狂徒，本就是虚妄之像，你能凝成这等法相，不过是仗着你惊人的资质和悟性，却并非真正入道。”
“好好想想，你到底为什么走到今天？还记得你修道时，第一个念头吗？”
成熟种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好懂，甚至让人生出一种已经完全掌握了方式方法的错觉。
然而，细想，却发现要抓住精髓，难于登天。
人如何才能真正认识自己？
这是一个千古难题，大脑和我，看似统一为一体，实则两者关系并不亲密。
大脑告诉你，喜欢就应该去大胆追求，我却对大脑说，不敢。
大脑告诉你自律刻苦才能成功，我总是能找出十条以上的理由不将大脑的警告放在心上。
人很难认识自己，甚至，连哪个是自己都无法分辨。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初衷呢？
苏卫沉默不言，坐在金玉楼三百米远的金躯酒楼豪华包厢中，一动不动。
这一坐，竟足足三年。
金躯酒楼也是苏卫的产业，苏卫在此入定，金躯酒楼为此停业，周遭店铺，也全部被驱逐。
成熟种看了三年。
三年间，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当日看到苏卫忽然入定时的惊愕。
这人的悟性究竟该有多高，才能在自己刚刚点拨几句的情况下，立刻进入了悟道的状态？
身为化神修士，真正的超脱之辈，此时，竟忍不住对苏卫心生敬畏。
他真的是希望，是击破仙宫，打破牢笼的希望。
苏卫醒了过来。
他把手里端了三年的杯子凑到嘴边，发现杯中酒已经没了。
杯子也生出斑斑锈迹。
微微一怔后，却又很快释然。
“我悟到了。”
“不意外。”
时隔三年，两人却仿佛只是怔了一瞬，将三年前未完的谈话收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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