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萧凌颇带威胁意味的说，眼中是慑人的光芒。
知夏瞧着萧凌恐怖的样子有些畏惧，她没想到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上会出现这样可怕的表情。看看小姐又看看五皇子，她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面对威胁，南怀珂眼中却带着不屑，仍旧保持缄默。
萧凌被她逼得有些沉不住气：“二小姐说了那些话……此时此刻到底算是朋友还是敌人？”
对方反问：“殿下以为呢？”语调却是轻轻柔柔，一点也不惊慌。
他冷笑一声说：“我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虽然此刻恨不得杀了这女子，可是手握重兵的岐国公府，他还不想得罪。
南怀珂颔首说：“是，我和殿下并没有利益之争。”
萧凌在心中松了口气：“那么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她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五殿下乃龙驹凤雏，我可不敢高攀。”
“怎么，你觉得我的话没有诚意？”他抛出这样善意的话茬对方居然不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这种人要么让她死，要么非要她俯首称臣不可。
萧凌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恰好方才跑出去的小牟进来禀报：“小姐，人带来了。”
萧凌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因为南怀珂已经做了个手势示意把人带进来。
这少女是疯了不成？大齐颇受皇帝重视的五皇子在她面前，她居然打断自己的话去处理别的事情？！
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她自己的事情重要。
萧凌玉面含威，真想狠狠将耳光甩在她的脸上，可是顾及眼下的场合又只好按捺住不快。抬眼往雅间门口看，进来的是一个女伶——正是方才在楼下唱《打杠子》的“小媳妇”。
贵客觉得戏子唱得好，当然是可以私下亲近见上一面点出戏的，一般戏班尚且如此，何况这等三流戏班。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不可以。
萧凌十分不快，南怀珂居然为满足自己的情趣而把他凉在一边，且是为这种不入流的无名小角，真是太不识抬举了，这丫头的确不知死活。
他冷静地朝雅间内知夏等人瞟去，这三个奴婢一看就知手无缚鸡之力。杀了他们再杀了门口的伙计，静悄悄处理这件事，没有人会想到堂堂五皇子会来这种地方。
凡是让他不快的，非要抹去才能解尽心头之恨。
萧凌的手已经按到腰间的佩剑，忽然听到南怀珂气定神闲地说：“殿下今日有福了。”
他愣了一下松开手问：“你说什么？”同时心中像有一根线被扯断，突然起了一阵紧张。
其实南怀珂并没有发现他按剑的动作，此刻她点了点面前的戏子命令：“你唱一出《小宴》。”
女戏子的脸上虽然没有来得及换妆，但从上至下已经换了一套生旦的装束，身着蟒袍，头戴翎盔，身段极好，只是面上毫无表情。
她是被班主强迫着换上这身装扮的，因为南怀珂给的银子实在太多，就是捆，班主也会把她捆来。
没有锣鼓她只能清唱。
萧凌初时不以为意，等她演过一段却已在心中拍案叫绝。
这女子身段快捷麻利，举手投足刚劲有力；只可惜唱腔脆中带着一点沙音，嗓子天然有段缺陷。
再看她操纵着翎盔上的翎子，时而单凤展翅，时而双风齐飞，将吕布英武、骄矜和轻佻好色的性格刻画得活灵活现。忽然之间，头顶的翎子竟慢慢直立起来，且静止不动。
萧凌几乎忍不住一声“好”就要叫出口，就又见她行动起来。双翎在急速摆动中，左翎突然竖起，接着右翎突然又单根立起，双翎急摆，瞬间双翎矗立令人拍案叫绝。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女子行云流水般的功架堪称绝顶、令人叹为观止。
演罢，她微微欠了身致意。
萧凌这才仔细端详她，只见这女子五官生得很是特别。说是姑娘却生得俊朗，说是男子又长得秀美，大有雌雄莫辨之态。只是眼中含泪，像是在极力忍耐。
“殿下觉得怎么样？”南怀珂侧头问萧凌。
“造诣颇高，只是嗓子不行。”萧凌回答了，心里却更加疑惑，这种三流戏班怎么会有这样的角儿，莫非是因为嗓子倒了才只能在这里混口饭？
南怀珂对戏子说：“难为你了，知夏，赏。”
知夏上前递给她一包银子，又对身后跟来的班主说：“这是给这位姑娘的，若是你抢占了银子让我们小姐知道，仔细你的皮。”
“不敢不敢。”班主带着女戏子退出了雅间。
萧凌忽然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二小姐到这来听戏的原因，想不到三流戏班竟藏龙卧虎，二小姐也是品戏的老饕呀。”
南怀珂不置可否地笑笑说：“这女子叫黄红玉，五年前是京城中唯一能够撑得起这场生旦戏的女子。京中女伶不少，但是翎子功出神入化到这程度的却绝无仅有。”
原来是她，萧凌隐约有些印象。但是这女子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有人传说她做了大户人家的妾。但传说终归是传说，戏子不过贱籍，京城消遣之物瞬息万变，很快她也就被人遗忘。
原来她还在京城，而且沦落到这种戏班唱玩笑戏。
“她如何在这？”
南怀珂笑着说：“她为什么在这不重要，我们只是花钱看戏的人，她也不过就是戏中人。”
关于黄红玉，她有更深的打算。萧凌下意识是这样感觉的。
到了此刻，他看她已不觉有方才那样可恶，相反还很有趣。他本性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好时千般好，恶时杀伐决断绝不留情。
他正揣摩着南怀珂的意图，那边她就已表示要走，萧凌不悦道：“且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对方不卑不亢：“我已经说了，我和殿下并无利益冲突。”
“我也说了，我们可以是朋友。”她聪明，有家世，有太后撑腰，如果自己可以添一位这样的朋友，那么留比杀要强得多。归根结底南怀珂只是个姑娘，萧凌更看重的是她的父亲。
“对殿下，我不敢高攀。”
“我并不需要你高攀。”他嘴角扬起一丝张扬的笑容：“为表诚意，我想送你一份大礼。”
这份礼她绝对拒绝不了，就算她想拒绝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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