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哄笑,林斐也跟着笑了两声,说道:“大哥身上那包袱却依旧没有立时放下,而是看着我道二弟如此努力的积攒银钱,他这个袭爵的世子却在那里享福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道我并未在吃苦,人生一世,我做喜欢做的事,吃我想吃的东西,穿我想穿的衣裳,哪里吃苦了?甚至连我自己这副模样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林斐说到这里,笑了,“我大哥被我这话逗笑了,笑骂了我一句‘这等自夸之话真是没好意思听’之后,那包袱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待笑过之后,汤圆开口了。
“这般一想,我也没在吃苦呢!”小丫头想了想,说道,“难怪隔壁婶子看到我,摸着我的脑袋叹我可怜在受苦时,我心里感触不深。觉得自己除了思念阿爹阿娘之外,也没有旁的伤心的,并不觉的苦。”
温明棠点头,笑了:所以,她也不觉得苦。
当然,没苦不硬吃的同时,若是有余力,居安而思危,能从无到有,自己为自己置办下家宅,往后遇到事自也不慌了。
这可不仅仅是寻个屋瓦容身之事,而是有个底气摆在那里,所以不惧。
她同林斐即便出身门第不同,可那骨子里实在是相似,也难怪能说到一处去,呆在一块儿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不觉无趣了。
笑罢之后,汤圆同阿丙两个打了个哈欠,这个天那么热,有时夜半睡不着,到了午后难免犯困。看出了两人的困意,让汤圆同阿丙去屋里午睡小憩之后,温明棠看向林斐,问起了前几日他进宫见靖国公以及陛下之事。
“祖父一切都好,精神矍铄的,还有力气骂人。”林斐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他还特意说了不管我同你之事了,道小辈之事便由着小辈吧,他不管了。”
温明棠听到这里,挑了下眉:“他不管温玄策了?”
这话一出,林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感慨着不愧是他相中的女孩子,一语就问到了关键之处。
“我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问了同你一样的问题,祖父却看了我一眼,说有些事尽力便可!”林斐说到这里,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对面女孩子同样沉默下来的面容,说道,“虽被关在宫中,并未接触什么人,可时间久了,祖父应当也明白了。”
龙椅上的君主终究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那真正的圣人。
有些事……走到那一步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追究下去或许只是因为那龙椅上的君主早已清楚其中的内情,伸出那只天底下权势最大的手轻轻阻拦了一下。
靖国公这等人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将找到的证据与真相摆到君主面前,喊出一句‘陛下明鉴’,而后等陛下主持公道;却忘了龙椅上那主持公道的陛下有时并不站在那最正中的位置之上,一旦不站在那正中之处,便会睁一眼闭一眼,成了睁眼瞎。
“至于见完祖父之后见了陛下之事,我只能说一段时日不见,陛下变了好多。”林斐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拧了下眉头。
“从陛下广开后宫便知陛下变了好多,毕竟不过一年的光景。”温明棠说道,“若是三年、五年,或许可说是人性贪懒好享受的本能使然,懈怠了,可不过一年,还不到人性贪懒之时便变了那么多,足可见是人变了,而不是懈怠了。”
“如此急于求成,看着不似一件好事。”林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却又道,“不过否极泰来也不好说,只是这般的否极泰来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温明棠显然是听懂了林斐话里的意思,默了默之后问林斐:“陛下这般做……很危险么?”
“有些时间的功夫是省不得的,”林斐说道,“如此来势汹汹的动手,偏一切都还未掌握在手,名为君,那名义上的权利看似也都拿捏在他手中,可真遇上了事,这些权利在谁手中便不好说了。君立于台前是所有人眼里的靶子,偏那靶子周围簇拥着护着他的盾只是名义上听他的而已,一旦那盾有了旁的心思或者旁的主人,该护主时偏了几分,那靶子就危险了。”
温明棠点头,顿了顿,问林斐:“我等可要做什么?”
“明面上这些事与我等并不相干,可我是大理寺少卿,有些事是我的份内之事,你是温玄策之女,他人虽死了,你也早被所有人都‘检验’过一番并不知情了,可有时候,不管你知不知情,你是温玄策之女这一点本身便很难完全同这些事摘干净。”林斐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看向温明棠,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他不曾想到你会活下来,那些人也没有想到你会活下来。所以,你活下来本身便成了有些人眼里最大的错处以及疑神疑鬼的眼中钉。”
“有时,将人拉下水只是需要寻个借口罢了。”林斐说道,“所以,明面上那些事与我等无关,可会不会牵扯到我等就不好说了。”
温明棠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林斐似是突地记起了什么一般,在袖袋中摸了片刻,从里头摸出几张黄色的符纸递给温明棠,道:“七月半快到了,我照着书里辟邪符的模样画了几张,贴在我那里还有梧桐巷的宅子门头之上了,这几张与你,你贴上一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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