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人都不做声,王翠莲和骆铁匠聊了一会儿,感叹了一会儿,只觉得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跟从前的自己们比,跟此时此刻外面那些正在遭受寒冷和饥饿的人比,他们已经是活在蜜罐子里了,还有什么不能知足呢?
即使骆大娥的事情是骆铁匠心头梗着的一根刺,可是你仔细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早晚都要死,就算是皇帝也逃不掉,所以,顺其自然吧,各自都有造化!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的好了起来,到最后,骆铁匠都已经在跟王翠莲那里商量起接下来家里筹备过年要做的事情了,哪一号做啥,哪一号又做啥做啥,两人在那里排着年内腊月的‘工作日程’,都很投入,只有充实的生活,才能带给他们充实的心灵。
杨若晴和骆风棠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彼此都放下了心。
长坪村。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十了,村口的池塘边,全都是浆洗的村妇们。
“眼瞅着这雪就要落下来了,你们咋还这般勤快?不怕衣裳晾不干结成冰疙瘩啊?”
刘氏口兜里揣着瓜子花生,优哉游哉的打从村里过来,往村口的三房那边去串门。
经过塘坝的时候,看到塘坝底下一堆人在埋头浆洗,刘氏扯着嗓子问。
她这一问,没有点名是问谁,她问的是所有人,谁爱回答谁回答去。
果真,好几个妇人都抬头跟刘氏这里做了回应:“雪一个时辰没落下来,就得浆洗啊,年前20号之前,可不就是使劲儿浆洗么?等到20号之后,哪怕大晴天,都没得空浆洗咯!”
又有人问刘氏:“她四婶,你咋这么悠闲啊?大腊月的你们家里没活么?”
其实人家是故意这样问的,谁家没活呢?活就摆在那里,活就在眼皮子底下,就在手底下。
就看这当家的女主人,眼里有没有活了,愿不愿意去干那个活了。
而刘氏,她的懒,是出了名的。
跟懒齐名的,还有她的馋嘴和贪吃。
问话的人是故意这么问的,就看刘氏咋样回答。
刘氏两条腿站在高高的塘坝上,站了一个外八字,她把说话人的话听到了耳朵里,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到水里,然后嗤笑了声,中气十足的开了口。
“哎哟喂,瞧你这话问的,过日子的人家,谁家没活干呢!”
“既然有活干,那咋不见你干呢?”
“嗨,我家有个好男人,我家老四大包大揽了,我家还有个好儿媳妇,这些活计,哪里轮得到我哟?”
问话的人翻了个白眼,懒,还给自己找借口,因为你不干,活计都堆在那里,你家男人,还有你家儿媳妇看不下眼了,只能去干,要不咋整呢?
“你家老四在道观当差,这年内道观也忙,你家儿媳妇就更是事情多了,”
“她四婶啊,我劝你还是少出来晃荡,留在家里干点活儿吧,多多少少分担一点!”
“我都说了一百遍啦,不是我不分担,是我家人手多,干活都轮不到我!”刘氏说话间,眼睛一瞥,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从村南边过来。
“哎呀,荷儿?你咋过来了?”
刘氏拍了下大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那边正埋头赶路的荷儿抬起头,看到站在这边塘坝上的刘氏,荷儿抬起手朝刘氏这里挥了挥,脸上露出笑容。
刘氏眼角余光瞥了眼塘坝边缘浆洗的一众妇人们,接着扬声说:“那天你说要过来帮我浆洗被褥,我还当你是随口说说呐,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啊?”
当刘氏这句话说出来,塘坝边一众妇人们都朝刘氏投来羡慕的目光。
男人疼她,儿媳妇敬她,现在还有嫁在附近的闺女专门过来帮她浆洗,这刘氏,真是懒人好命。
说话间,荷儿已经走到了塘坝附近,刘氏立马将手里的瓜子揣回口兜,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这孩子,家里事情那么多,还非要跑来帮我洗被褥?何必呐!”
刘氏一把挽住荷儿的手臂,大声说。
荷儿愣住了,睁大了双眼看着刘氏,那眼神里分明在说:娘你说啥呀?我几时说了要来帮你洗被褥?我是专门过来找金钏儿的……
“嗨,你就是倔,说了不听,走走走,先和我去老宅!”
刘氏背对着池塘,朝荷儿使劲儿使眼色,荷儿于是目光从刘氏脑袋上挪开,投向她身后的池塘边蹲着站着的那一众大娘婶子嫂嫂们。
那些人都在往这边张望,好多大娘和婶婶们朝她投来的眼神里都带着赞许。
荷儿顿时反应过来,娘这是搁这吹牛呐,给她自己塑造了一个勤劳孝顺的好闺女的人设……
哎!
荷儿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就这样,被刘氏挽着手臂,半推半就的往老宅方向去了。
走出了一段路,经过了老枫树,又往前拐了个弯,荷儿几度扭头看身后,确信此刻已经彻底摆脱了来自池塘那边的目光注视,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了,荷儿终于忍不住把手从刘氏的桎梏间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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