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沉默，许久的沉默。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何遇，认真的开口道：“我觉得如何不重要，要看上天之仙，他们是如何对待人间百姓的。或者说人间百姓需不需要这些仙人来主宰他们的命运。所以我很迷惘，我有时会觉得吕祖是对的，有时也会觉得你们是对的。”
“但是，但是这八百年来的人间，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太平。”
这便是李长生的回答，也是李长生本心的答案。
何遇听到这番话，愣住了。
如果没有仙人，那么人间百姓会否过得很好？
这是肯定的，甚至毋庸置疑的。
仙人没有感情，只知道索取，那么人间就不会不太平。
可何遇，包括想要破开天门的人都不是什么凡人。
他们是修士，妄图逆天改命的修士。
他们没有吕祖那般博大的心怀，用自己的性命换一个人间太平。
他们只是他们，不是吕祖，吕祖也只有一个。
何遇最终只能够深深叹息一声，将李长生带走了英灵殿。
英灵殿后的密室，有五具石棺。
一道声音从石棺内传出，这道声音尤为的苍老。
“你们怎么看李长生说的这番话？”
这道声音的主人竟然认识李长生，好像认识李长生没有什么奇怪的。
随后，另外四具石棺内，各自有声音响起。
“我们是修士，修士争的便是一个大道机缘，修士争的也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我们不是普通人，便不能够与普通人共情。“
“方师兄说的对，我们是修士，修士修仙便是天理常纲。我们修道的目的终究是成仙，不能够成仙，还修什么仙？”
“吕祖的胸怀博大，又岂是我等能够相比的。我们做不到吕祖那么伟大，所以我不想几百年，一千年，两千年后就死去。”
最后一道声音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过听起来年纪也很大了。
“因为畏惧死亡，所以修行，因为直视死亡，所以成仙。我们已经算是死过一次，所以会更害怕死去。所以我不认为我们当初的选择就是错的，错的不过是我们实力不够。”
最先响起的那道声音，再次发声。
“可我们都是从普通人过来的，如果我们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确实人间无仙，才会更加的太平。如果仙人可以不用断绝七情六欲，对于人间而言，会不会好太多？”
女人的声音响起，便是否决了这番话。
“不会，因为仙人有了私欲，便会更加的可怕。那时候的人间，将会成为一片真正的炼狱。”
往后，石棺里再次没有了动静。
也许这个女人说的没有错，仙人若是不断绝七情六欲，那么以他们的能力，人间将会成为一片万劫不复的炼狱。
仙人，仙人毕竟是仙人，红尘的仙人是贪恋红尘的修士，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称之为仙人。
真正的仙人，一剑可划破长空十万里。
一跺脚，人间得颤动两三次。
一伸手，便可擒拿日月星辰。
而吕祖八百年前斩落诸多仙人，那是因为吕祖本就是仙，还是极其强大的仙人，他所为之事，合情合理。
李长生并不知道英灵殿后密室的谈话，即便知道也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和他们不熟悉，也和他们的大道不同。
但是李长生能够感受到英灵殿背后有着五团强大的气息，不过这强大的气息中却透露着死气，李长生在纯阳也感受到过。
在雪山之巅的大殿内，王道人也就是李长生的师父说过，这里面是纯阳的前辈，一些快要死去的前辈。
这些人并不是留恋人世，而是生命还有那么一点余光。
可李长生现在感受到的是，对人世间的渴望，甚至对于人间的憎恨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最让李长生在意的不是这些，是来自禹城城中城那座大殿的气息。
这气息很强大，不是佛陀的那种强大，李长生在芦州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一股如同瀚海一般的力量，可这股气息是黑色的。
也不是像自己师父一样，和风细雨的。
更不是像罗清的力量，如同汪洋一般。
李长生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如同即将要喷发的火山这样的力量，在蓄势待发，即将毁灭人间。
虽然这么形容夸张了一些，可却是差不了多少。
李长生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何遇，李长生情不自禁的问道：“师叔，这是你们剑神宫掌门要突破的前兆吗？”
何遇倒是没有隐瞒，回答道：“是啊，等掌门突破到了武道第四境界，我们就有资格在佛陀入魔的情况下，活下来了。”
李长生看向这座大殿，神色有些复杂。
何遇看向李长生道：“你好像不希望你谢师叔突破，莫不是害怕往后他又和你师父上演一出，剑气之争？”
李长生摇头，表示不是。
李长生最终还是对着何遇道：“难道师叔就没有觉得，武道第四境的人突然变得很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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