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我所知，北方的很多地区，粮食生产所需要的水，已经抽光了河流，开始抽地下水，这样种出来的粮食，不算隐性的支出，在成本上仍然高于国际市场价格，而大量抽取地下水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虽然说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三十年、五十年后，还看不出来吗？”方明远道，“这是断子孙后代的粮！”
苏浣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说类似的话他也听到过或者说看到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会像方明远这样直言不讳地当着他的面这样毫不婉转地说出来。
“土地需要休养生息，地下水也需要补充，这些都不能够等到不得不做的时候再去着手解决，到了那个时候，就太晚了！”方明远直视着苏浣东的双眼道，“早做比晚做好，也算是给后代子孙留下一条活路！而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粮食安全了，我们就真的是被人控制粮食了！”
“而且我认为，这个制度肯定是要先试点，不可能全盘推广，试点时，就会发现，其实只要设计好，执行到位，农民们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强烈，因为现在一亩地所生产的粮食，如果说去掉各种成本，真赚不了多少钱。我忘记在哪里看到的资料，一亩麦子从播种到收割足有七个多月时间，玉米也要三个月时间，而这十个月却只能收入一千来元，还不包括乡亲们付出的劳动力成本！种地一年的钱，不如打工一个月！”苏浣东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方明远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同样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太难太难。
“明远，你想过没有，我们在国际市场上采购大豆，大豆价格就翻着跟头上涨，我们采购铁矿石，铁矿石价格也是连番上涨，如果说我们再采购粮食的话，每年又要在这上面投入多少宝贵的外汇？”苏浣东道。
“这不一样！”方明远摇头道，“铁矿石是因为我们的需求过于旺盛才导致的结果，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无法获得铁矿石的定价权！大豆的价格上涨，也有很大一块原因是因为我国自己种植的大豆不能够满足国内的旺盛需要，国内的种植面积又年年缩水，自然也就没有了定价权，但是粮食不是，也许他们能够在某一年里占到便宜，但是从长远来看，他们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苏浣东沉吟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方明远的意思，首先，国内对粮食需求的量是相对稳定的，除非发生大面积的天灾人祸，导致大量的田地颗粒无收，否则的话，因为耕地轮作休耕制度而造成的粮食供给缺口是可以估算出来的。其次，当国际市场上的粮价过高的时候，国内的大量库存粮食就可以放出平息粮价，而且那些轮作和休耕的土地也可以迅速地重新种植粮食。所以，进口粮价想要超过国产粮的粮价，不大容易。而只要进口粮价低于国产粮的粮价，这一笔交易就不算亏。
“而且，这样做，也可以减少我们的库存压力，粮食产量年年增长，进口粮食的数量也在不断地增长，国家每年兴建大量的粮库，还要再组织人力物力收购粮食，再付出大量的储存费用，这里面还有诸多的官员伸手捞油水，如果说将这些都算进去的话，我觉得给予农民补贴，让土地有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可能国家支出的费用还要少一些。”方明远道，他可是记得到了后来，每到粮食丰收的时候，都是卖粮难、收粮难的时候，国家满世界找粮库、建粮库，农民为了卖粮得排长队，排到了还不一定能够被收。很多仓促间建立的粮库，根本就做不到妥善保管粮食，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粮食因为保存不当而变质！
方明远继续道：“而且，我们要是成为世界重要的粮食进口国，第一可以进一步地平衡进出口贸易顺差，省得西方各国总是拿咱们的顺差说事，外汇储备多一点对于国家来说确实是好事，但是过多的话，就是个麻烦；第二，就是要掌握国际市场上粮食的定价权，美国政客们所要争取的选民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群体叫农牧场主！虽然说他们所代表的人数并不多，但是任何一个政客也绝对不会忽视他们的存在……”
方明远当夜就在乌克兰政府为苏浣东提供的住宿处留宿了，要不是苏浣东第二天还有国事活动，两人能够一直聊到天亮！第二天一早，苏浣东自然是按时出发，进行当天预定好了的国事活动，方明远却一直在床上窝到了近中午，若不是安洁莉娜打电话，他还能够继续睡下去，而且，这些天他也确实是累了。
“我说，昨晚你们聊到了几点？这都要中午了，你怎么还是跟没睡醒似的？”安洁莉娜看着仍然在不断地打哈欠的方明远，忍不住问道。
“得到今天早上三点多奔四点吧？洗完了可能得四点半了。”方明远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这还是他一再提议休息，提醒他第二天还有国事活动，苏浣东才放过了他。
“也不算是很晚吧，你平时不也经常在这个时间才入睡？”安洁莉娜轻笑道。
“能一样吗？好比你自己看书看电影看资料到晚上十二点，与和我在一起混到晚上十二点，能一样吗？”方明远翻了个白眼道，与苏浣东的谈话，虽然说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就如同亲人一般，对对方都有着十足的信任，但是方明远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不能够误导了苏浣东，对于那些没有十足把握的话，他也是要在心里转上三个圈子，确定不会有什么歧义才会说出口来。这样的谈话，精神必须要高度集中，每句话说之前都要在心里再三斟酌，时间长了，很容易就会感到疲惫。所以他才对那些整天都过着这种生活的大人物们，感到佩服不已。
“流氓！”安洁莉娜脸颊一红，嗔怪地拍了他两巴掌，自己累得都要软成一滩泥，还不是他折腾的。
“今天早上，别列夫斯基来电话了，说他下午就会抵达基辅国际机场，你这样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怎么去见他？”安洁莉娜道。
“嗯？他怎么提前了，原先约的不是大后天吗？老别列夫斯基这是……”方明远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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