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的怒斥像是一串鞭炮在不锈钢盆子里爆燃。噼里啪啦，咚咚……霎时间，鞭炮声，碎屑撞击盆子声，整个会议室硝烟四起，空气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局长站起来，怒气正盛。金校长的愁容上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尴尬，他不得不往后拉了拉椅子，也跟着站起来，随后，侯主任也跟着站起来。
主席台上的威慑力逐渐增强，底下的新聘教师再无半点睡意，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似乎在向局长澄清——我很清醒，打呼噜的不是我。
当觉察到，秦局长的目光已经锁定在男生身上，安静的会议室内呼气声此起彼伏。是啊，她们都放松警惕了，如果这个时候被一把手盯上，这简直灭顶之灾啊。
整个会场总共两个男生，沐晨和高远。沐晨的腰挺得笔直，他在向局长表明他没有睡觉，他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刚刚醒过来的高远，一只手托着头，不敢抬头查看主席台的情况。
“你什么意思？站起来！”秦局长指着两个男生的方向。
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沐晨不知所措，不过，他心里是有底气的，毕竟不是他发出的声响。
“你——”秦局长怒气冲冲地走到沐晨的面前，手指点在他的头上。
这一刻，秦局长的手指像是孙悟空的铁棒，脑花四溅，整个骨架也软烂成泥。沐晨惊讶地看着秦局长。
“我——”
“我什么我，就是你！”
“秦局长，真的不是我，我没有睡，怎么……？”沐晨一脸委屈地回答。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看错了呗，你叫什么名字？
秦局长急促呼出的气流冲击着他的身体，若不是地球的吸引力，他早就被吹到云际。
沐晨惊呆了，他何曾遇到过如此难以应该的局面，他的脑袋里早已混成浆糊，除了呼吸，其他器官都成了摆设，此刻，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盛怒之下的大领导。
金校长走了过来，一边安慰秦局长，一边朝着沐晨使眼色“睡觉就是睡觉，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诚实，是最重要的！”
沐晨根本没有听懂金校长话里隐藏着的意思，他仍然保持着一脸无辜的模样，抬着头和秦局长对峙着。
“侯主任，你查一查这个老师叫什么？我还……”秦局长扭头对台上的侯主任说。
“沐晨，你赶紧认错！”侯主任走过来说。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王沐晨啊”秦局长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秦局长不再和沐晨纠缠，甩开手走向主席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扬了扬头，将话筒拉到自己嘴边。
“大家还不知道，王沐晨，鼎鼎大名的网红！”说着，秦局长朝着沐晨这边轻蔑地一瞥。
所有人目光又追随者局长的眼神，锁定沐晨。
秦局长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前一段，x论坛上，众人声讨他……”秦局长又呷了一口茶，随着水流进入嘴巴的茶叶在唇齿之间潇洒地翻滚着。
此时，金校长和侯主任面面相觑。
主席台下，静悄悄一片，大家屏息凝神，像是观看一部恐怖电影。
对王沐晨来说，这就是一部恐怖电影，他眼神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高远清醒过来，对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自顾自地低头摆弄着手机。
“好了，想必大家都了解那个过程，我也不必重述，不过，我——”，秦局长头扭向一边，“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茶叶残渣吐在地上，“不过，我还得劝你一句，年轻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爱情还是工作，都要忠诚！”
沐晨脸色煞白，眼睛尚能隐约觉察到秦局长的嘴巴在动，但是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
主席台上，秦局长掏出一份文件，取出笔圈画一阵后递给侯主任“现在公布一下分配情况吧！”
名字一个个念着，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呼声，叹气声交替往复，兴奋和忧愁写在不同的脸上，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分配了，这样的场景，无论高兴还是忧伤，谁也不想再经历如此痛苦的等待。
念叨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沐晨和高远身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分配，不过，大家可以推测到，他们要去三联中报到了。
侯主任念到最后，来到到秦局长耳边私语一番后重新回到座位。
“分到三联中学的新聘教师有，王沐晨，高远”
侯主任念完名单，又叮嘱道，“大家不要离开，一会有各学校的负责人来领大家”，估计侯主任自己也意识到言语有所不当，随后改之“有各校负责人带领大家回家！”
没等侯主任说完，秦局长背着手从台上走下，路过沐晨位置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离开了。
经历一场磨难，新聘教师如重获新生，几个分到如意学校的女生拥抱在一起欢庆胜利。她们来时三五成群，按照分配名聚在一起等待奔赴工作岗位。
沐晨还没有从刚才的阴影中走出来，目光呆滞地看着窗户上的人影晃动。旁边的高远，不悲不喜，淡定地玩着游戏。
到了两点左右，各校负责人陆续到达会议室，会议室内的老师逐渐减少，最后，仅剩二位男生，高远抬头开了看空旷的会议室，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咱俩是歪瓜裂枣啊，没人要了啊”。
沐晨也跟着一声叹息。
没多久，侯主任跑过来，“你们俩自己去学校吧，坐96路公交车，到三联中学下车就到了”
“不是——？”高远将手机塞进裤兜问。
“俩大男生，还要接啊”侯主任笑着，关闭了所有电器后走到沐晨面前，他担忧地说，“你算是——”话未说完，拍了拍沐晨的肩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沐晨和高远都不是本区人，对这里也不太熟悉，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问，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波折，终于站在三联中学门口。
学校的大门口别具特色，四个铁皮牌子上写着“三联中学”四个大字。其中有两个铁皮牌子已经朽烂，大远一看，还以为是三关中学呢，二人相视苦笑，“咱们俩算是妥妥的啦’”高远看着校牌说道。
“进来吧！”大门内有人向他俩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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