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十点了，医院门口开始变得冷清。
街道上行人也开始减少，小地方的夜会来的更早一些。
三个人立在医院门口半晌，都不说话。
朱伟叹了一口气，步行离开。
方辰呆呆站在原地。
他这学期一次也没有回家，甚至连电话都打得不多，就是因为他无法面对母亲的失望。
方辰的父亲方四海在他三岁的时候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跟着别的女人私奔了，留下方辰和辰妈两个人相依为命。
最困难的一年，连米面都得找邻居借。
那时候方辰三四岁，别的事情基本上记不起了，只有借东西的记忆非常深刻。
邻居们看到辰妈，没有给她好脸色，那个年代的农村是斤斤计较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富裕。
救急不救穷。
辰妈陪着卑微的笑脸，在各家凑到了半袋米、10斤面，还有几袋子烧火的煤炭，才勉强度过了那个最难的冬天。
因为从小家贫，方辰也一直很懂事，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
直到初三快要中考的时候，那个逃跑的男人带着一个六岁小男孩出现在方辰的世界，告诉方辰。
“我是你爸方四海，这是你弟弟方星。”
呵呵！
他何曾有过父亲？
那一年，方辰中考失利，只考进了实验中学的普通班，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方辰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课堂中，逐渐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
“方辰，我们回学校吧，马上10点了。”
看着方辰愣神了好久，徐静忍不住打断，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再不回去宿舍都要关门了。
“奥，赶快回去吧。”
方辰回过神来。
两人来到路边打车。
出租车上，徐静认真地帮着方辰冷敷浮肿的眼眶，就像是一对小情侣，给出租车司机撒了一大把的狗粮。
司机师傅看到方辰的样子，只能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眼睛都打成这样了。”
不得不说，小舅买的两个棒棒冰，确实挺有效果的。
冷敷以后，方辰觉得充血肿胀的眼眶舒服了许多。
下车后，走进学校大门，往宿舍走的路上。
“真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么多事。”徐静感慨道。
方辰轻轻一笑，问道：“赵奶奶刚才指着我俩说是我们撞的，你是不是都快绝望了？”
徐静点点头：“当时真的觉得天空都灰暗了，我没想到人心会这么复杂。不过后来知道赵奶奶是老年痴呆的时候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以后不要随便同情别人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我很少同情别人，人都是要自强的。”方辰告诫道。
徐静摇摇头，说道：“今晚只是一个意外，赵奶奶也不是故意的，她是老年痴呆，记不住事了。”
“你就继续保持着你的善良，做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吧。”
“你也要乐观一点啊，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可爱的人，有趣的事。我们都要努力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做一个追梦的人。”
“我并不悲观！”
“可我觉得你没有初中的时候爱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初中的时候笑起来一脸阳光，简直迷死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个女生喜欢你。”
“男人越坏女人越爱，我现在这个样子女生应该更喜欢才对！”
“什么啊，喜欢现在的你，那肯定都是坏女孩，你可千万不能早恋，否则我告诉我小姨父。”徐静威胁道。
······
第二天早上，方辰顶着一对青眼窝，和熊猫一样。
老孟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问话。
方辰把昨晚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老孟听着故事，离奇地没有批评他打架，只是告诫他以后要学会更好地保护自己。
至于原本准备和方辰沟通他和徐静的事，老孟没有提起。
方辰今天上课没有看小说，也没有发呆，而是认真盯着黑板听课。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方辰基本上听不懂老师们在说什么。
只有物理课，因为基础没有拉下来，方辰还能跟上节奏。
而且在今天的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准备叫人上黑板做题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青眼圈的方辰。
想到方辰那天还挺有礼貌的，物理老师点了方辰上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辰竟然把这道大部分同学都不会的物理题给解了出来。
连物理老师都在心中改变了对方辰原有的印象。
下课以后，王彦平忍不住打趣道：
“是这对熊猫眼给了你做题的灵感，还是上帝偷偷告诉了你这道题的答案？”
“滚。”
……
中午，方辰的舅舅朱伟来到学校，把他昨晚垫付的住院费还给了他。
他带着方辰在外面小饭馆吃了顿好的，舅舅虽然从小揍他，但实际上对他倒是挺好的。
“宋恺华让我再跟你道个歉，说他昨晚下手挺重的。”
“没事，我下手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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