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什么？”司马防问道。
司马懿脸上顿时多了不少黑线，但是还是整理了一下这些日子所得，然后说道：“这些日子，孟津渡口打开，允许人自由出入。儿子乘机去打听了一下，所见所闻让儿子大吃一惊。”
“嗯？”司马防还是不了解，皱眉看着司马懿。
“父亲可知，朝廷在洛阳实施的什么政策？”司马懿问道。
“臭小子，消遣为父？皮痒了？”司马防笑骂道。
“父亲，皇上在洛阳实施土地改革，只要到洛阳登记，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皆可转为平民，得授田十亩。每户房子一套。最关键的是，洛阳的赋税实施一条鞭法，不管家中多少人，只需交纳土地收成的二成。父亲可想过，这一政策实施的结果？”
“结果就是，老百姓好了，我们这些地主就难了。皇上这么干，不怕天下地主造反？”司马防担忧的说道。
“父亲啊，你怎么还没看明白。这天下是没田地的人多，还是地主多啊？”司马懿问道。
“自然是没田地的人多，自从桓灵二帝开始，天下土地兼并严重，拥有土地的人只占天下人的二成，其中能够依靠土地养活自家的人不到一成。”司马防回答。
“这不就结了，皇上抓住了天下八成的人，他能够不胜吗？”司马懿说道。
“可是，朝廷要收地主们的土地，地主能不反吗？要知道，天下的资源都在地主手中啊。”
“父亲怎么还不明白。皇上只提出司隶七郡无私田，这不就是拉拢了司隶七郡之外的地主，打击司隶七郡的地主。弘农杨家该是我朝的大户吧？怎么样？还不是去北地安家去了。河东卫家怎么样，还不是说杀就杀，说贬就贬。”司马懿劝道。
“可是，我们河内的地主联合起来，朝廷一样头疼啊。”司马防说道。
“是吗？朝廷进入河内，如果父亲联合各大地主起兵，以河内的实力，能够击败朱儁的十万大军吗？”司马懿问道。
“自然不能，但是朝廷总不能对我们痛下杀手吧？”司马防说道。
“父亲啊，你怎么这么想呢？河内地主都起兵造反了，父亲还指望朝廷不杀他们？这样说吧，父亲原本想要杀一只鸡，本来还在犹豫，不想这只鸡居然跳起来啄伤了父亲，父亲这时候是杀鸡呢还是不杀呢？”
“可是河内望族不是一只鸡那么简单啊。”司马防说道。
“是吗？河内望族与董卓相比如何？与王允相比如何？与李榷郭汜张济相比如何？”司马懿问道。
“自然是不能比的。”司马防回答。河内望族虽然强势，但是与董卓等人相比，的确不算什么，这一点司马防还是知道的。
“当今皇上连董卓等人都不怕，还怕河内这些望族。父亲，朝廷不单是土地改革，他们还清理贪官污吏恶霸豪强。但凡活着的官吏，朝廷都会把他们调查一遍。父亲想一想，如今的官吏有几人是干净的，朝廷把这些人的罪恶全部公之于众，老百姓都觉得这些人该杀。”
“父亲也有所耳闻，那些人的确该杀。”司马防说。
“对啊，这些可都是世家子弟，杀了他们，一方面削弱了世家豪强的力量，推进了土地改革。另一方面获得了民心，安定了地方。这就是弘农河东这么多世家大户都无法闹起来的缘由。”司马懿分析道。
“嗯。”司马防用手轻轻的抚摸这儿子的头，脑袋里面飞快的分析这情况。
皇帝提出司隶七郡无私田，那么司隶七郡之外的地主就不会参与到这次土地改革之中来。如今弘农河东都改革完毕，只剩下河内了。如果河内起兵，连一个同盟都找不到，想要胜过朝廷，基本无望。
如今河内局势，司马家虽然名望不错，但是也不能替所有河内豪族做主。因此河内豪族联盟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想要胜过朝廷更加无望。
地主都是利益共同体，很多地主只看眼前利益，一旦朝廷给出一点甜头，他们就会迅速的出卖同盟，如此一来，此战胜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再看司马家，司马防做京兆尹的时候，是秉公执法的，没什么污点。儿子司马朗为人正直，无劣迹。小儿子司马懿不曾出仕，虽然四处游学，但是也不曾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参与到反抗朝廷之中来，自己一家人就可以平安无事。至于土地，有杨彪的先例在前，不如效仿杨彪，去封丘安家。
哈哈，司马防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兴奋。封丘啊，可是比河内都富足的地方，如果能够顺利的拿下封丘的土地，粮食产出挺高不说，单是依靠河水往来贸易就能够让司马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看到司马防脸上的表情，司马懿松了一口气。
“懿儿，你这是什么表情？”司马防看到司马懿脸上的表情，心中顿时尴尬万分，别过脸对司马懿说道：“父亲怎么这么头晕，快去告诉朗儿，给父亲请医者。”
司马懿对司马防的表现很是满意，起身跑了出去，对着还在待客的司马朗喊道：“哥，哥，父亲晕倒了，快请医者。”
“啊，父亲怎么了。”司马朗大惊，一面安排人去请医者，一面想豪族们致歉。
一众豪族满脸懵逼，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有些聪明的豪族，一下子明白其中的意思，叹着气离开了司马家。有些愚笨的豪族，还在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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