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象征性地向几个儿子问了话，轮到烈辰昊时，想起今日早上收到的折子，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区区一个后院就管不好，你也就只能在京兆府帮帮顾擎了，要是给你件要紧的差事，还不弄得一团糟！”
烈辰昊面无波澜地坐在位置上，拱手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一定谨记教训。”
萧皇后就坐梁王身边，垂眸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只作不知。
十皇子烈文清是今天的主角，梁王自然不会忽略，问到他的时候，特意多说了几句，听说他今年上半年出宫跟友人在外游历的经过，还赞赏地点头。
“嗯，做得好，天下江山，黎民百姓。作为烈家的子孙，就该多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只愿你将来也能像你几位哥哥一样，做出点功绩来。”
烈文清高兴地拱手：“多谢父皇夸奖，儿子一定会谨记你的话，多多历练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宴席也过了一小半，梁王面前的菜各动了些，珍珠米蒸出的小碗饭，也被他吃了一半。
萧皇后见时机差不多，便朝坐在下手的婉娦看了一眼。
婉娦会意，出列到梁王跟前行了个礼，道：“皇上，今日清儿立府，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成全。”
梁王心情尚佳，一手抚在桌沿上道：“爱妃有什么要求，可以说来听听。”
婉嫔神色一喜，道：“皇上，清儿今年都十六了，既已立府，不知婚事是不是也可提来议一议？”
她边说边觑着梁王的脸色：“只是议一议，定不定下没关系，再说襄王殿下立府已有好些年，因身体原因，亲事也一直耽搁着，惠妃娘娘想必也一直在为此事担心吧。”
听到她前半段，梁王本有些不悦。
十皇子才立府，婉娦便想着给他选妃了，实在有些过于着急。
但听她提到襄王，梁王目光便忍不住朝烈辰晟瞟了瞟。
他这些儿子中，襄王是最体弱的一个，只因惠妃在怀胎时被歹人下毒所害，拖垮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身体。
后来罪魁祸首虽然得到了报应，但他对惠妃和襄王的愧疚，却一直埋在心里，直到如今。
他边想边将手指在桌沿上点了点，转头看向惠妃道：“惠妃，你的意思呢？”
惠妃早已与皇后通气，刚才看到婉嫔出头，便知是要提此事，立刻点头道：“回皇上，晟儿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如今婉娦妹妹既替臣妾操心，那臣妾就斗胆请皇上作主了。”
梁王点点头，脸色已有缓和。
萧皇后见铺垫已做好，立刻和颜悦色道：“婉嫔贤惠，是臣妾疏忽了，皇上，既然如此，何不让礼部将适龄女子的资料都呈上来，给众位皇子们进行一次纳选吧。”
两位皇子都要选妃，另有几位成年的皇子也是后院空虚，趁此机会大选一回，确实不算过份。
想罢，梁王点头道：“那此事就交给皇后去办吧，等人选定好，再交由礼部呈上来。”
“臣妾遵命。”
萧皇后喜笑颜开，立刻俯首领命。
看到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柳长惜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次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恭送梁王离开，各宫的妃嫔们便都有些心不在焉，吃罢午饭，就各自离了凤阳宫。
十皇子自然也不敢在凤阳宫久留，与兄弟们寒暄几句，就带着收到的贺礼，坐上马车朝自己的府邸奔去了。
柳长惜离开前被请到未央宫，给梁王行了一次针后才被送出来。
烈辰昊则在御花园中等她，两人一起走到神武门外，恰好与闷闷不乐的襄王遇上。
“三哥，怎么了？”
烈辰昊之前在席间就看出烈辰晟有心事，后来又听惠妃说起选妃之事，心中便有了猜测。
烈辰晟恍惚了下，朝他露出一抹苦笑，有些突兀地道：“四弟，你说我们若不是生在皇家，那该多好？”
柳长惜和烈辰昊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没有多问。
直到乘马车回到靖王府，才在花厅里将话说开。
“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父皇和你母妃不同意你和心怡的事？”
烈辰昊不愧深知皇家套路，稍微一猜，便想到了宁烈辰晟不快的原因。
烈辰晟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落寞。
“母妃说，她已为我定好正妃人选，乃是定伯侯府的嫡女林月之，此次纳选也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什么？那心怡呢？”
柳长惜惊诧道。
烈辰晟苦笑了下，道：“母妃说了，若是过去，心怡嫁进襄王府做正妃是没问题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没有掌管后院的能力，让她做正妃，只会遭人笑话。”
柳长惜：“……”
襄王和顾心怡明明彼此相爱，惠妃却要用这种方式将他们分开，实在太残忍了。
烈辰昊坐在位置上默了片刻，突然语出惊人地道：“我觉得，惠妃娘娘说得没错。”
柳长惜诧异地看向他。
烈辰晟却不太惊讶，只沉了些脸色望着他道：“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丢下心怡不管？”
烈辰昊脸色格外冷静。
“惠妃娘娘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如今众位皇子都根基未稳，她自然也想为你谋一条后路，定伯侯府虽不及萧家和谢家，但作为襄王府的后盾，绝对没问题。”
烈辰晟眉头瞬间皱起来：“想要后盾，公主府不是更有力么？为何一定要我娶定伯侯府的女儿？”
烈辰昊沉默了下，道：“身为母亲，惠妃自然是要为你以后着想，林月之好歹是个正常女子，心怡如今却变得痴痴傻傻，作为正妃，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他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碰地一声。
烈辰晟满脸怒容拍桌而起，瞪着烈辰昊道：“看来我往日果然看错你了，既然你心里这样想，那以后我和心怡的事便不用你操心了，告辞。”
极怒之下，他甚至连礼都未行，直接大步从厅中走了出去。
柳长惜也有些震惊地看着烈辰昊。
她原以为烈辰昊的想法肯定跟她一样，会极力促成襄王和顾心怡的婚事。
可显然，她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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