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辰昊是知道的，柳长惜却是真的不知道。
她朝襄王脸上看了看，又转头去看坐在桌边的顾心怡。
与上次相见又隔了几天，她的脸色变得跟正常人越来越接近，眼神也比之前更有力，不再透着茫然和空洞。
但她的心智却还是跟小孩子差不多，明明看到他们来了，却不起身打招呼，只一心望着那边修剪梅树的仆人。
见柳长惜瞧着顾心怡，烈辰晟便解释道：“她整日闷在府中，我本想带她出去走走，谁知她却怕去人多的地方，躲在马车里不敢出去，我只得带她在府里找些乐子了。”
柳长惜点点头：“没关系的，让她慢慢适应，等她见的人多了，再去人多的地方自然就不害怕了。”
“嗯，慕少侠也是这样说的，不过这几日也去了城外山中采药，说要给心怡炼新的药丸。”
顾心怡在看病方面虽然比慕青云强上半点，但在制药方面却比他差了许多，不禁佩服地点点头。
“上次与慕少侠讨论心怡姑娘的病情，我们还在为下一阶段的药犯愁，没想到他这么快便配出来了。”
烈辰晟欣慰道：“这次心怡能恢复，确实多亏了你们帮忙。”
见他们的话题一直在慕青云身上打转，烈辰昊稍微有些不悦，另起话头道：“听说德妃的病已经好了，阿远最近也得了空，三哥可以叫她来陪陪心怡。”
烈辰晟也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往日阿远跟她感情也是极好的。”
柳长惜低着头但笑不语，不过后面倒是没有再提起慕青云了，给顾心怡把完脉，聊了一会儿天后，就和烈辰昊离开了。
烈辰晟将他们送出府门，向柳长惜嘱咐道：“弟妹，我看心怡对你也极有好感，若你有空，就带着阿远一起过来吧。”
柳长惜很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点头道：“三哥放心，我会的。”
目送他们的马车走远，烈辰晟就立刻回到园中。
顾心怡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
花匠已经把那颗树枝上的杂枝剪了一半，正搬着梯子移到另一边。
见她看得津津有味，烈辰晟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理了理，挽到耳后。
“天色不早，我们进屋去吧，等到了冬天，这树上开了梅花，我们就可以坐在窗边赏梅了。”
顾心怡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迷惑：“梅花。”
“对，梅花，又香又漂亮，可以拿来酿酒，落在花上的雪水，扫下来泡茶喝是极香的。”
他说的话，都是往日顾心怡常给他做的事。
她给他酿过梅花酒，用梅花上的雪水给他泡过茶喝，只要对他身体有益的事情，她都会尝试去做。
想着，烈辰晟忍不住在她脸上抚了抚。
顾心怡的皮肤摸上去已经略有温度，看他的眼神也比以前更让人心动，跟他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走吧，我们进屋去。”
眼见太阳就快下山了，他牵起她的手道。
顾心怡跟着他站起来，最后朝修剪梅树的花匠看一眼，便同他一起进了屋。
晚上的菜依旧有猪血糕和牛肉，但却多了几样素菜。
放在以前，顾心怡是绝对不会吃的，但现在她会在烈辰晟的要求下吃一些，虽然偶尔会因为不合胃口皱眉，但最后还是会吞下去。
晚饭后，便到了让烈辰晟最头痛的的时刻。
顾心怡的情况虽然日渐好转，但却一天比一天黏他，甚至到了天黑，便一定要跟他呆在一处。
眼见婢女们进来替她铺好了床，烈辰晟便道：“怡儿，晟哥哥在这里等你，你先去沐浴，现在天凉，要早点休息。”
顾心怡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单纯潋滟的光。
“晟哥哥会等我。”
她说的是肯定句，但烈辰晟知道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他点点头：“对，我会等你，待你睡下了，我再走。”
他知道，若她没睡他便走掉的话，顾心怡定会光着脚去寻他。
前阵子天暖还好，如今已经入秋，晚上天气凉，若再光着脚光着睡袍跑出去，说不定会把她冻着。
顾心怡总是相信他的，见他点头保证，立刻乖乖站起来，由婢女扶着进了净房。
烈辰晟看着她消失在屏风后，走到窗边的书架下拿出一本书，坐在桌边看起来。
虽然隔了半个房间，净房的水声还是会隐隐传来，但烈辰晟并未受影响，直到顾心怡被婢女带出来，才抬头朝她看去。
小丫头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沐浴完后，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一头乌黑的发，像绸缎一样披散在肩头，在灯光下美得不可思议。
烈辰晟从榻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看了她一瞬。
“好了，现在去睡觉吧，我也差不多该回房了。”
听他的话，顾心怡立刻伸手拉住他：“晟哥哥一起睡。”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带着笃定的信赖，让人有些无奈。
烈辰晟抬手无奈地在她鼻头上刮了下，道：“不行，你要自己睡了，我可以在边上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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