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淼马上道：“不能！哪有这样的道理？因为穷娶不上媳妇，他还能怪着别人了？再说了，你三娘之前花钱大手大脚的，说买皮鞋就买皮鞋。十块二十块的不当个事儿，现在好了，儿子娶媳妇没钱了。”
叶梅道：“她那一双皮鞋也解决不了大问题。”
丛淼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们啊！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家这日子你当是怎么过到现在，还能供得起你们上学？”
叶梅和叶兰不语，丛淼道：“除了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赚来的，最主要的是节俭，你们啥时候见我多花过一分钱？”
叶梅和叶兰都不说话了，可不是吗？母亲一件外套穿了多少年她们已经记不清了。
记忆里母亲就两件外套，一件旧的家常穿，一件新的出门穿，这两件外套是母亲最拿的出手的衣裳，其余的都是大姨家拿来的旧衣裳改的。
叶兰有所触动，道：“妈，是不是我三娘不会过日子家里才没钱的？”
丛淼道：“家里有没有钱，跟女人会不会算计着过日子有很大的关系。”
叶梅道：“我三大爷家再难也不能把咱家的钱拿去啊？要是我们上学没有钱了，他能还给咱们吗？会不会像我四大爷似的，就是拖着不还呢？”
丛淼道：“这些事儿都在你爸身上呢！他不说让人家还，咱们也不能去要啊！”
叶梅嘟着嘴道：“我爸给我们上学的钱都不舍得，却舍得拿出钱来给别人娶媳妇。”
叶兰附和道：“就是，而且是违法的娶媳妇。”
丛淼道：“你们想的也太天真了，在老叶家，娶媳妇啥时候都比上学重要。”
叶梅道：“在我爸眼里我们什么时候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是女生。”
丛淼看着大女儿一脸幽怨的样子，道：“你就知足吧！你看看那个王英跟你同岁，这都张罗着嫁人呢！你们这样的，还在家里当孩子呢！”
叶梅低头半晌，然后抬起头道：“就因为她比我惨，我就要跟她比较是吗？我不能跟更好的比吗？”
丛淼看了看叶梅道：“你跟谁比现在也都挺好，你跟张虹比，还是跟老叶家和你大舅家的姐姐们比，不都挺好吗？”
叶梅道：“我没听说过我大舅没事儿就骂人的时候。”
丛淼道：“你爸把骂人当话说，你能改变得了他吗？你就看在你现在能上学的份上，就知足吧！你再抱怨，等他一来气不让你上了，你怎么办？”
叶梅不情愿的道：“我知道了，我不当他面说。”
叶兰心里明白，不上学这件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头上，姐姐在前面就像她的一道天然凭障，只要姐姐还在上学，她就能继续上学。
在叶兰心里父亲有时候像恶魔一样，可以随时伤害家人，可是父亲在外人面前就是一个大善人，他苛待家人，去把叔叔大爷们的家事看的比自己家有事儿还要重要。
父亲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对待家人他是一个坏人，对待外人他倒像一个老好人，跑前跑后，出钱出力，遇到像四大爷那样喜怒无常的，他还出力不讨好。
叶兰心里很矛盾，父亲的形象在叶兰的眼里时而像个英雄，时而像个恶魔。
不一会儿，叶亮带着叶朋从外面回来了，叶朋像个小跟班，亮哥长、亮哥短的跟着，叶亮在前面走着，回头叮嘱着叶朋什么。然后两人若无其事的进屋。
丛淼看到叶朋最近身上的衣裳干净了许多，丛淼心里琢磨着，应该是骆柳要回来了，叶四一天天的去上水屯吹喇叭，还能把叶朋照顾的这么好，也真是不容易了。
叶朋见了丛淼，就道：“五婶，我亮哥带我做夹子了，这夹子能夹耗子，还能夹家雀，可厉害了。”
丛淼一听叶亮在做夹子，就想到了一定是用了家里的铁丝了，就正色道：“你们玩可是玩儿，可不能祸害东西啊！那铁丝可是你爸有正经用处的东西……”
丛淼话还没说完，叶亮就不耐烦的道：“我们没祸害东西。”说着拉着叶朋就出去了。
丛淼盯着叶亮的背影道：“这孩子，这脾气像谁呢？还不让说了。”
叶兰道：“我小弟也不知道在哪儿整的那些铁丝，他做了好几个夹子呢！”
丛淼看着叶兰道：“他放哪儿了？”
叶兰道：“我不知道，就你们去上水屯那天拿出来，我才看到的。后来就没看到了。”
丛淼道：“那一定是把仓房里的铁丝用了，看你爸知道又得发脾气。”
叶兰不敢再说什么了，叶梅道：“小亮子手挺巧啊！还会做夹子呢！”
丛淼心里得意儿子的手巧，口中却道：“祸害东西有两下子。”
叶亮带着叶朋出来后，对叶朋叮嘱道：“你这嘴也太快了，我跟你说不让你把我上房掏雀窝的事儿说出去，你倒是听话，不说这事儿了，你又说我做夹子的事儿了。”
叶朋嘟着小嘴道：“亮哥，我再也不说了。”
叶亮看着可怜巴巴的叶朋，心有不忍道：“行了，以后跟谁也不许说，包括我四大爷，知道不？”
叶朋拼命的点着头道：“知道了！”
叶亮让叶朋在大门外等着，自己又跳墙回了院子里，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两副夹子出来，对叶朋道：“走吧！咱们去找成哥。”
叶朋道：“去找成哥干嘛？”
叶亮道：“你没听说吗？成哥家有个大耗子，特别大，咱们把大点儿的夹子下到成哥家。”边说边往前走。
叶朋跟在后面小跑着跟着，道：“亮哥，亮哥，那小夹子呢？”
叶亮道：“我早就下在我家仓房里了。”
叶朋道：“亮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小夹子，我要打家雀。”
叶亮大方的道：“你太小了，没劲儿，我怕夹着你的手。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叶朋道：“那得什么时候啊？”
叶亮道：“等我把耗子打完了。”
叶朋可怜兮兮的求道：“亮哥，你就给我一个吧！我自己不会做。耗子吃了耗子药就死了，不用夹子也行。”
叶亮道：“行，等我上学的，现在不行。”
叶朋道：“那亮哥什么时候上学啊？”
叶亮道：“过了正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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